韩妞妞亲热过后,抵不住美食诱惑,又扭头扑赵女士去了。李闯愣愣地关好门,不自觉撒了谎:“哦,学校没课,放我一天假。”
“这样啊。”赵女士不疑有他,继续尽心尽力给韩妞妞盛饭,终于把美餐鼓捣好,才站起身,长舒口气。
李闯有点闹不清状况,问:“这狗怎么归你养了?”
“对门儿要回深圳,不方便带,这不就托付给我了,”赵女士答得很自然,同时好笑地看着李闯,“你这孩子,站门口干啥,进来啊。”
李闯觉得脑子有点儿木,他没成想韩慕坤说回去就回去了。
心像被剜了个口,空洞洞的。
他游魂似的走进自己房间,关好门,然后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这白痴,既然早知道这结果,还从深圳追到沈阳干嘛呢,图什么呢?明知道适应不来,明知道没挽回余地了,还他妈非自己跟自己较劲!四十算个屁?四十就了不起了!哪怕活八十年他该白痴还是白痴!
……你,真的爱过我吗?
这是昨天夜里,他所能听到韩慕坤说的,最后一句话。
爱是什么?李闯现在也没闹明白。他只知道他喜欢那个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喜欢得不得了。可又喜欢他什么呢,其实李闯也不知道。他看不上那人的年龄,看不上那人的臭脾气,看不上那人的做派,甚至看不上那人的样貌和身材。但他就是喜欢这么个人,跟这个人在一起他就是踏实,好像天塌了都有别人给顶着,好像成了孙猴都不会被压五指山。
“你他妈自己难受就难受去呗,”李闯仰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韩慕坤就在天花板一角,接受他的质询,“干嘛非拖我下水……”
赵女士正聚精会神地跟电视里的小眼镜学做四川怪味鸡,刚到切鸡块的步骤,就见继子旋风般从卧室里奔出来,赵女士吓一跳,险些切了手指。
“妈,我跟同学出去吃个饭。”这是继子的通报。
通常情况下,赵女士只能点头:“哦,好,注意安全。”
本以为这就完了,不想继子穿好鞋推开门,忽然回过头来很随意地问了句:“对门儿得是坐飞机回的吧。”
赵女士不明所以,愣愣道:“我好像是听他提过一嘴,说是今天早上十点的飞机……”
“妈。”
“嗯?”
“我爱你。”
直到电视里小眼镜的菜都装盘了,赵女士还傻傻地对着切了一半儿的鸡腿笑。
去机场的路就那么一条,李闯不知道能不能拦下那人,但无论如何他得试试。否则韩慕坤这一回去,指不定就跟深圳终老了,李闯觉得自己不能做这么不人道的事。
拦下辆出租车,李闯赶紧利落地跟司机说去机场,司机二话没说,一脚油门便疾驰起来。
窗外的景色像电影的快镜头,一帧帧闪过,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但李闯心里着急,就不住的跟师傅说:“快点儿,师傅您再快点儿。”
司机是个好脾气,就趁红灯回过头来问:“几点的飞机啊?”
李闯下意识回答:“十点啊。”
司机就冲他笑:“那来得及,满打满算咱九点也能到了。”
“不是,”李闯一看那淡定的笑容就上火,“我得赶在安检前面,我这是……我这是送朋友的!”李闯没好意思说追夫。
司机一听算是明白了,点点头:“得,您坐好。”然后下一秒,车沿着小路近道拐去了机场高。
李闯几乎是目不转睛盯着表的,八点,八点十分,八点十五,八点二十……秒针不知疲倦地运动,转得他口干舌燥,恨不得来个什么惊雷把时间停住。
结果时间没停,车停了。
八点四十五分。
车停在高架桥上,下了桥没多远就是机场,车要是开起来也就六七分钟,可若是靠两条腿,那就指不定多久了。
“师傅,咋了?”李闯摇开窗户,探头去看前面堵得满满当当的钢铁长龙,自焚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司机也挺无奈,“这阵子铺管道呢,地全挖开了,四排车道变两排,老有刮刮蹭蹭的,这指不定是哪俩车又碰上了,挡着不动等交警呢,要不就是等保险公司。”
“操。”李闯禁不住骂出声,觉得自己已经衰到一定地步了,堪称无与伦比。老天肯定嫉妒他年轻帅气性格又好,不然能三番两次整他?
司机也替他着急,想了下,说:“这一时半会儿估计动不了了,你看吧,要是觉着能赶得及你就跑过去,实在不行就打电话说一声吧,估计你朋友也能理解。”
李闯眨眨眼,混沌的脑袋瓜仿佛被天外之音惊醒。
妈的,他怎么就忘了打电话这茬呢!还追个毛啊!凭他三寸不烂之舌遥控着就能把老王八蛋揪回来!
就这么的,李闯一边骂自己被白痴传染了,一边给韩慕坤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接起来,有气无力好像刚手术完似的:“喂,李闯?”
“你他妈要走就走干净还留条狗算怎么回事儿!啊?想让我睹物思人?你也知道你磨磨唧唧拖拖拉拉那就不能干脆一回!”李闯越说越来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你要么就都走,要么就都留,你信不信你前脚飞了我后脚就能把韩妞妞清蒸红烧水煮凉拌!”
“我……”
“我的毛!”
“你……”
“你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