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走了出去,环顾一圈四周。远处,守陵的卫兵正在轮值换岗。他蹒跚着,又走了进来,停在絮雨和裴萧元的面前,下跪。
絮雨不解,要扶,被他阻止。
“大长公主可还记得先帝留给小郎君之物吗?”他说道。
絮雨和裴萧元对望了一眼。
“老奴定会好好活着,好将先帝交给老奴的最后一件事做好。”
他恭敬地朝着二人叩,抬起头,恭声说道。
饯行完毕,赵中芳退了下去。
絮雨在裴萧元的陪伴下,漫行在神道之上。夕阳沉下了西峰,山中的天色,迅地暗了下去。她的心中,充满了酸楚和感动的感情。
赵中芳说,在这座陵山之中,另有一处隐秘的地宫,埋藏着先帝留给她的一宝藏,富可敌国。
这件事,从她刚回官的时候,先帝便开始做了。给小虎儿的东西,便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阿耶说,她如今应当是用不上的。但到了子孙后代,彼时天下又将如何,无人可知。
不过是为求个心安而已。
神道的尽头,苍茫的暮影里,显出了一道沉沉的身影。
是韩克让。
他已褪去金吾大将军的甲袍,然而魁梧的身躯在暮色中看起来依旧醒目。
和袁值一样。他也将出长安了,去做永州都督。
他看见了二人,走来,向着絮雨行了一礼,接着转向裴萧元:“裴郎君,劳烦借步。”
絮雨目送着裴萧元随韩克让离去,身影消失在一片青青柏木之后。她坐到了道旁的一块白石之上,片刻后,便见他走了回来。
一轮皎洁的满月,从陵山的顶上升起,水银般的月光,流泻而下,静静地照着山谷,也照在他茶青色的身影之上。
他的步伐略显急促,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仰着头,看着他。
慢慢地,他屈膝,蹲到了她的脚边,双掌合拢,包握住了她平放在膝上的一双手。
“韩克让都和我说了!关于当年的事。他欲自裁以谢罪,被我阻止。”
“嫮儿,当年之事,你不会不知。从前你宁可在我这里承受委屈也不说,我知是为何。你担心说了也是无用,或会被我认定你在为你阿耶开脱。但是如今,你为何还是不和我说?倘若不是韩克让,你便打算永远也不叫我知道吗?”
裴萧元握紧了她的双手,问道,声音微微紧。
絮雨沉默了一下,望向他的身后:”韩将军,请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