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方岫玉垂着头,正全身心陷入纠结时,一声怯生生的呼唤将他的神志缓缓拉了回来。
方岫玉一愣,随即低下头,看见一只小狗崽正趴在他的膝盖上,正用黑润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忐忑道:
“你为什么不和爹爹说话呀?你们吵架了吗?”
兰君钦小心翼翼地用掌心包住方岫玉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小声祈求道:
“你不要和爹爹吵架,好不好?”
兰君钦难过道:“小狗不想看见爹爹和娘亲吵架。”
他这么说着,又眼巴巴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方岫玉,等来一会儿,没等来方岫玉的回应,心中登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委屈。兰君钦使劲儿把眼泪憋了回去,但眼睛和鼻头却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连头也开始变的黯淡无光起来,[chou][chou]搭搭道:
“娘亲。。。。。娘亲不和我说话,是想不要爹爹和我了吗?”
方岫玉闻言一惊,想也没想,便慌忙摆手道:
【怎么会呢?!】
他半蹲下身,和兰君钦平视,随即用指尖轻轻擦去兰君钦脸上的泪水,努力比划道:
【你和你爹爹,还有君也,是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方岫玉摇头道:【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离开我夫君。】
言罢,他犹豫了一阵,仰头看了兰鸢山一眼,半晌像是下了决心似的,猛地扑进了兰鸢山的怀里,用力抱住了兰鸢山:
【夫君。。。。。。。。。。】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低下头,用力在兰鸢山的脖颈上咬了一[kou],咬的深深的,甚至渗出些许血来,在兰鸢山吃痛的喊出声时,才好似晃过神来,像小猫似的,轻轻[tian]了[tian]兰鸢山的脖颈。
【夫君,我[ri]后,便只剩下你和崽崽了。】
方岫玉坐在兰鸢山的怀里,清透的瞳仁里只倒影出兰鸢山的影子:
【没有你,我怕是早就因为饥寒[jiao]迫,死在了那个破道观里。】
【父亲给予我血[rou],但是给我生命的人,是你。】
不管在哪一个世界,不管经历了什么,晚玉最后坚定选择的人,都只会是兰鸢山一个人。
因为兰鸢山是他一切的一切,他全部的全部。
方且深把毒下在方岫玉碗中时,早就将年幼的他杀死在了十四岁那年的柴房里。
而让他重新活过来的人,是抱着他离开那个又冷又破的道观的兰鸢山。
方岫玉永远喜欢兰鸢山,他永远不会背叛他。
因为繁里[jiao]出了解药的药方,所以兰鸢山也遵守约定,放出了繁雨公主。
繁里和繁雨两姐妹离开的时候,特地对着大周皇帝承诺,百年内绝对不会再进犯大周,并且愿意主动修建通商贸易通道,与大周永修旧好。
而向来利益至上的太子没想到繁里竟然不贪恋皇位,一心只想救回自己的姐姐,所以暗中和兰鸢山达成了[jiao]易,心中大怒不已,私底下找到了繁里公主,却被繁里怒斥其背信弃义。
原来这繁里当初愿意出兵,就是因为太子才承诺,会和西域里应外合,一起杀死兰鸢山,却没想到太子竟然留了一手,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竟然不肯出兵从后方绞杀兰鸢山,而是选择了用最经济快的方式——
用毒药毒死兰鸢山,从而导致整个里应外合的计划全部失败。
面对繁里的斥责,太子却辩解道自己是想按照计划杀死兰鸢山的,但他根本没想到兰鸢山命这么硬,竟然生生抗住了那么强的毒,顽强地苟住了一条命,还用眼瞎将计就计,设计活捉了繁雨公主,让西域最后大败而归。
他没打过仗,私以为用二十几万的联军杀死兰鸢山轻轻松松,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但他却没想到兰鸢山命竟然这么大,能活着回京。
面对太子的狡辩,西域两位公主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了。
西域此次损兵折将,国力大伤,没个几十年根本起不来,也无法再给太子提供更多的助力。
眼看外邦势力退去,太子不由得想要另辟他径。
然而,他没想到,兰鸢山的动作竟然比他更快,他还没来得及找到新的帮手,兰鸢山就一纸将他告上了朝堂,告他勾结西域,私通外邦。
太子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兰鸢山很快就呈上了繁里和繁雨两位公主与他互通有无的手书,并给出太子多年收受扬州知府贿赂的具体数额账本,证明太子和扬州知府私[jiao]甚密。
最后,会说话的方岫玉亲[kou]指认,表示自己曾经因为误入书房看了那本贿赂账本,所以才被方且深毒哑了嗓子。
而毒哑他的东西,正是西域皇室才特有的鸣凰毒。
太子与扬州知府私[jiao]甚密,这证明扬州知府背后的主子就是太子,而毒哑方岫玉的鸣凰毒又是西域皇室特有——
如果不是太子给了扬州知府这样一种毒,扬州知府作为一个地方官员,怎么可能弄到这些毒?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方且深在搭上了太子这条线之后,逐步知道了太子勾结西域的内情,但他非但不怕,甚至还胆大包天地用了西域特有的毒,来毒杀亲子。
皇帝知道后大怒不已,下令将方且深下入天牢,严加拷问,而让太子禁足在东宫之中,若无[kou]谕,不得外出。
顿时,大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太子被禁足在东宫,隐隐透露出了要废太子的信号,但皇帝一直没有下旨意彻底废除太子,又让人颇觉得君恩难测。
之后,宫内外忽然流言四起,说太子患有不举之症,无法孕育子嗣,最后,这个说法得到了太医院众太医的肯定,并且通过滴血认亲证明,太子的两个双儿其实都是太子妃和别的男人私通生下的孽种。
皇帝知道后又惊又怒,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最后突中风,偏瘫在床,下半身已经不能自如行动。
终于,在太子被禁足在东宫一个月之后,皇帝下了第一道圣旨——
敕令废除太子,将太子贬为普通的藩王,令太子不[ri]便离开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