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手指轻轻一拨,金珠便滚到了段岭面前。
男人做了个&1dquo;自取”的手势,说:&1dquo;除了接生那家,今天还有谁来找过大夫么?”
&1dquo;没有了。”段岭想也不想便答道。
他从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也不敢接他的金珠,事出反常必有妖,孩提时吃的苦头令他十分警惕。
&1dquo;大夫是你爹吗?”
&1dquo;不是。”段岭退后些许,打量那男人。
&1dquo;手里拿的什么?”男人又注目于段岭手上的药材,段岭自然不能说是偷来的,便朝他出示,编了个谎:&1dquo;给产妇吃的人参。”
那年轻男人静了一会儿,段岭生怕掌柜下来,戳穿了自己的谎言,便说:&1dquo;你还有什么事?”
&1dquo;没有事了。”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一手放在柜台上,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顷刻间只见那枚金珠舒展开来,成为一条背上金甲闪烁、腹部五彩斑斓的百足蜈蚣!
蜈蚣朝着段岭she来,段岭吓得大叫一声,男人反倒笑了起来,伸手一拢,将蜈蚣收走,消失在门外风雪之中。
段岭急忙上楼,见掌柜手里捏着一包散乱的药,倒在楼药柜下,醉得不省人事,心头大石放下,蹑手蹑脚地把药包好,对着字找到&1dquo;金创药”,再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大雪掩去了郎俊侠滴在路上的血迹,深夜里长街一片敞亮,马还在大门外,段岭见它冻得瑟瑟抖,便将它牵到后院马棚里,叉了些gan糙料与它吃,朝它说:&1dquo;我待会儿就回来。”
刚一转身,段岭便被一只手提了起来,要张口大叫时,瞬间被一只粗糙大手捂住了嘴。
&1dquo;呜&he11ip;&he11ip;呜&he11ip;&he11ip;”段岭使劲挣扎,背后那人手劲极大,将一把雪亮的匕抵在他的脖侧,稍稍刺进些许,段岭瞳孔放大,登时不敢乱动。
背后男人的声音说:&1dquo;郎俊侠在哪里?”
段岭透过冰棱的反光,见自己被一名身穿夜行服的蒙面刺客扼着,此刻他反而镇定下来,紧紧地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1dquo;指路!人在哪儿?!否则杀了你!”那刺客低声威胁道。
段岭指向后院,心想要怎么将这人引走,又或是高呼引起郎俊侠的警觉。壮汉一手箍住段岭,循其所指进了后院,地下积冰甚滑,趁着他跃过走廊时,段岭猛地张嘴,朝那刺客手上狠狠一咬。
刺客猝不及防被咬中小指,登时痛得大喊起来,反手抽刀就要朝段岭身上劈,段岭却已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开,刺客紧追其后,心知他要去找救兵,不紧不慢地跟着。
段岭却甚聪明,不朝郎俊侠所在之处跑,一路冲过走廊,挨个拍打木门,大喊道:&1dquo;杀人了!杀人了啊!”紧接着朝着马厩冲去,竭尽全力要逃出这里,生怕被那刺客现了郎俊侠的踪迹。
刺客本想利用段岭引出郎俊侠,一见段岭往外跑便暗道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指揪向段岭后领——
侧旁柱后,雪亮剑锋倏然挥出,刺客猛然抽匕格挡,&1dquo;叮”的一声匕断成两截,紧接着又是一剑斜掠而上,郎俊侠脸色白,气息虚弱,举剑踉跄刺向那刺客,然而他脚步虚浮,那一剑终究岔了半寸。
刺客逃得开膛破肚之险,郎俊侠一个错步,两眼黑,栽倒在地,段岭大叫一声,转身冲上前来,伏在郎俊侠背上。
刺客一声冷笑,上前一脚踢飞地上长剑,将段岭揪起,照着他的脸庞,狠狠给了他一拳。那一拳犹如捣面一般,段岭才转头,便被钵大的拳头狠狠撞在眼眶上,脑子里登时&1dquo;嗡”的一声,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刺客揪着郎俊侠的头,将他的头提起些许,抽出另一把匕,抵着他的喉咙。
&1dquo;李渐鸿在什么地方?”那刺客低声道。
&1dquo;不要杀那孩子,我就告诉你&he11ip;&he11ip;”
郎俊侠嘴唇微动,有气无力地张嘴。
段岭挣扎着,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揍到脑袋里去了,饶是如此,他仍竭尽全力,一手抓住了掉在地上的剑。
刺客实在是低估了段岭的耐打程度,一个人在生死垂危关头有多顽qiang,实际上与他这一生里挨过的打息息相关。段岭从小便经历了以头撞墙,被砖头砸,巴掌扇,拳头捣,早已磨炼出了一身耐击打的技艺,知道被正面揍时要避开鼻梁与太阳xué,用眼眶去迎对方的拳头。
刺客凑上前些许,从郎俊侠清澈的瞳孔中看见自己背后,段岭捡起了郎俊侠的利剑,和身扑上&he11ip;&he11ip;
说时迟那时快,刺客刚要转身,段岭便从他背后倏来一剑,□□了他的后颈。利剑出一声轻响,将那刺客牢牢钉在了地上。
&1dquo;我&he11ip;&he11ip;”
刺客双目瞳孔扩散,全然无法相信,自己竟死在一个孱弱的孩童手上,他一手在雪地上挠了两下,后颈连着气管被刺穿,当即毙命。
刺客的最后一点气息消失,天地间只有茫茫的雪花,这是段岭第一次杀人,他满手满脸的鲜血,不敢相信地看着刺客,继而连滚带爬,靠近郎俊侠,扑在郎俊侠的怀里。
郎俊侠闭着双眼,把段岭抱在怀中,段岭惊惧地转头看,见那刺客仍不瞑目,双眼瞪着他们,郎俊侠又抬起手,蒙住段岭的双眼,让他不要再看。
半个时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