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你该听闻了,不周山倒、天倾地覆,天河之水倒灌大地,女娲补天,百族受灾。
“那百族的天庭,本就立在不周山顶,不周山一倒啊,这个百族天庭也随之倾落,天帝失其威、百族各征伐。
“而这次天地间的生灵灾祸,也成了人族崛起的关键,圣母出关见人族几乎被屠灭,直接轰碎了天庭主殿。
“在那之后才有了人族聚势伐天,而人族最艰难的那段岁月,诞生出了一位人皇燧人,他以身入魔,最终葬下了整个上古天庭。”
李平安目中多了几分向往。
那该是何等瑰丽的大世。
只可惜,这般瑰丽的大世,终究是给那些英雄人物准备的舞台罢了。
李平安心有感慨,缓声道:
“常闻一将功成万骨枯,人族后辈只是记住了人皇与神将,却不知那些埋骨将士之名。”
“你竟会想到这般。”
云中子轻叹了声,目中多了几分思索。
他道:“平安,你可知,我为何要去钻研炼器之道?”
李平安细细揣摩着云中子的口吻。
他此前称呼老师,云中子并未拒绝。
此刻,这位前辈的口吻也已变得更加温和,自己也可尝试更进一步。
他拱手道:“弟子不知。”
云中子笑道:
“这般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本是先天生灵,又追随我阐教教主修行,本不该去想如此之事。
“这天地之变化,与我何关?
“我不过是寄挂此身于天地间,正如你那日论道说的那般,求一个清静无为、欣赏这天地自混沌海中绽放的那一抹色彩罢了。
“可我不知何时开始,就不自觉的思索,如何能让生灵停下征战……修行,修道,修自我,终究只是求个自身逍遥,想要去改变这天地间的局势,力有未逮、寸步难行。”
李平安心底暗道:这位前辈当真仁慈。
云中子话锋一转,突然问:“平安,我今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慎重回答。”
“请老师赐教。”
“若我传你炼器之道,他日你抵达大罗金仙之后,如何用你这般炼器之道,去护持这天地间的芸芸众生?”
云中子目中多了几分期待。
李平安问:“弟子可以随意答吗?”
“自然,”云中子笑道,“便是圣母与五位教主,只要不是在这跟前,也听不去你对我说什么。”
李平安皱眉思索,片刻后方才回答:
“老师,弟子修为低弱,也没站在您这般道境之上,眼界终究是狭隘的。
“弟子觉得,这天地间当有一个恒定的秩序,而秩序并非是所谓的天道定下,应当是生灵一同定下的。
“就是,怎么说……当前这个天地,其实是没有一个固定律法的。”
“律法?”
“就是如凡俗中的规矩那般,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自老及幼、不分男女。”
李平安拱手道:
“弟子愚见。
“这天地间,如今缺的就是这般律法。
“律法是对强者的约束,是对弱者的庇护,上古时,百族立下的天庭其实就是在做这件事——确立一些规矩,然后利用百族高手的威慑力去维持这些规矩。
“但百族之天庭,大私无公、自甘堕落,自身腐化太过迅。
“如今人族当世,完全可以凭人族之力成立新的天庭,而后天庭制定天规、天条,再以人族之力向前推行,使得这般律法约束天地间的生灵。
“我自古籍所见,有一凡俗的境界唤作大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然,凡俗多糟杂,生灵秉性多阴暗,律法就是通往此路的必要约束。
“而炼器之道,弟子觉得,就是维护这般律法的最优解。”
“哦?”
云中子侧身问询:“为何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