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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看一眼蒙在石。

蒙在石非常随意地对他一笑,脸上的疤痕如同青筋那么一跳,看着狰狞骇人。

言尚睫毛颤了一颤,走向暮晚摇的马车。

期间,暮晚摇眼睛一直看着蒙在石,蒙在石也看着她。二人都没有说话。

鸿胪寺的一众官员跟在鸿胪寺卿身后,没有敢抬头多看。一些恐怕一生仅仅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小官员,终是羡慕言二郎居然是公主的邻居,抬头忍不住向华盖宝车看去一眼。

隔着不近距离,看到光华璀璨、明珠般的公主坐在车中。

品级低微的官员们暗暗惊叹公主之美,心中却不合时宜的,泛起一阵嘀咕:怎么隐约、好像、大约……有点儿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他们怎么可能见过尊贵的公主。

众官员低着头,不敢再多想。

直到车门关上,直到马车已驶向皇城门,鸿胪寺这边的人和乌蛮人互相道别,这才散了。

坐于车中,言尚看着对面的暮晚摇。

暮晚摇神色有点儿冷,有点儿放空。他盯着她看了有两息的时候,马车出了皇城门,她好像才想起车中多了一个人,看向言尚。

与言尚目光对上。

暮晚摇勉强作出和平时无异的样子来,露出一丝笑:“怎么了?”

言尚缓缓问:“殿下向来出了门就不理我,怎会今日来鸿胪寺接我,不怕引人误会么?”

停顿一下,言尚睫毛覆落眼睑,声音更轻:“或者,殿下不是为了来接我,是为了旁的事,或者旁的人?”

暮晚摇一骇。

然后她望着对面那清秀斯文的年轻郎君,一时间竟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乌蛮是怎么回事,她当然是听到乌蛮王亲自来了就心乱了。

她借口来鸿胪寺,自然是为了乌蛮使臣。只是她也没想到,会在鸿胪寺门口见到蒙在石。

三年前呼啸的记忆重新回归,让她心如冰封,又如火灼。

可是这些事……她又不想让言尚知道,不想告诉言尚。

蒙在石必然是要闹出一些什么事的。

这些暮晚摇都不希望言尚参与。

她已经很肮脏了,连心也不干净。但只有心中的爱慕是干净的。

她心里干干净净地喜欢着一个郎君,便不希望对方受伤,不希望对方知道她难堪的过往。她希望自己在言尚心中,有尊严一些。

然而……言尚又太聪明了。

很多事很多话,也许她自己都没有觉漏洞,言尚都很可能从她话中的蛛丝马迹中察觉。而他这个人素来不会对不确定的事多说,所以与这种人相处,其实是需要很警惕,又是很麻烦的。

暮晚摇自认为自己就算不蠢,但也没有那种能够在言尚面前瞒天过海的智慧。

于是,暮晚摇沉默半天后,冷冷道:“你猜到了什么,直说便是,不要和我猜谜。”

言尚抬目,望她一眼。

他轻声:“方才那个乌蛮郎君,和殿下是旧识?和殿下……交情不浅?”

暮晚摇挑一下眉,点头。

言尚皱眉,似还有很多不解,很多前后矛盾之处。例如他便想不通暮晚摇当日在岭南时,说的那个和她有点仇的人,是不是今天的这个人。如果是的话,二人只是互看却不语,不像是仇;可如果不是仇的话,对方不可能问出“谁是言石生”这种问题。

言尚太糊涂了。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联系?暮晚摇当初想解决的人,到底是不是今天这个乌蛮人?

但他看暮晚摇这有几分警惕的目光,便怔了一怔,将自己的不解压下去,只说:“原来如此。我想请殿下帮个忙。”

暮晚摇依然谨慎的:“什么忙?”

言尚:“他问我,谁是言石生。”

暮晚摇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啊”一声,明白蒙在石查到什么了,但有更多的疑惑。

暮晚摇看向言尚,言尚便把在鸿胪寺生的事大概告之。言尚说:“他不知道我便是言石生……但是,我来自岭南,只要他有怀疑,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坐在车中,暮晚摇身子前倾,手搭在言尚的膝盖上,望着他的眼睛当即保证:“我即日起调公主府的暗卫跟着你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看到她这么关心他的安危,言尚心中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

他轻轻摇了下头,又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他道:“我在长安,又是朝廷命官,今日利害之处我已经跟乌蛮人说得很清楚了。即使他们怀疑我就是言石生,他们也不会在长安下手。

“而我是京官,没有意外情况又不可能离开长安。所以我的安全没什么问题,殿下不必为我担心。

“我忧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我的家人。我怕乌蛮人对付不了我,去伤害我的家人,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暮晚摇点头,心想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她问:“你想我如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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