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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雪坞陪着许灵卿收拾好情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
透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绚丽的光,空气中浮动着食物香甜的气息。
脚步声慢,人影散乱。觥筹交错,笑声阵阵。
一片衣香鬓影,珠光宝气。
江雪坞抱臂站在人群中,看着人群中心的许虞烟声称已经抓到了凶手,并且已经移交警方,请大家安心享受晚宴的时候,忍不住从嗓音里哼出一声冷笑。
“啧,也太假了。”沈修筠站在他身边,怀里搂着面色铁青的元沅,听见他冷笑,忍不住出声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没找到全靠她一张嘴。”
他怀里的元沅因为刚刚一个没看住,结果回来时现沈修筠便已经被十几个omega围住塞名片,所以生气不已,全程不想说话,也不搭沈修筠的腔。
沈修筠倒也不在意,敷衍地哄了两句,又凑过去和江雪坞聊天。
“是啊,她就是吃定了我不敢反抗罢了。”江雪坞从佣人手里拿过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沈修筠,酒杯相碰,出清脆的声响,忍不住问道:“你把言听絮带到哪里去了?”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保证他该出现时出现,不该出现时,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沈修筠得意地冲他挑眉,江雪坞笑了笑,兄弟两个人独属的默契落在旁人眼底,就是差点没把“眉来眼去”刻在脸上,连带着众人看向元沅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似乎是看到了元沅头顶绿的光的大草原。
元沅察觉到那些不寻常的视线,脸更黑了。纵使他知道许灵卿身体里的人是江雪坞,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不高兴,暗中捏了沈修筠一下,以示警告。
沈修筠的腰间冷不丁传来一丝痛意,他腰间还有伤,顿时惊叫一声,委屈巴拉地捂着伤口,瞪着元沅:“你干嘛啊?”
元沅被沈修筠的反应搞得心尖一紧,有些担心沈修筠的伤。他慢半拍地收回手,表面淡定,余光见沈修筠的伤口没有出血,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强压下心底的醋意,低声警告道:“少沾花惹草。”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沈修筠不干了。他虽然比江雪坞要大两岁,但是行事一向恣意乖张,说好听点就是潇洒,说不好听点就是幼稚,被元沅冷脸晾了半天已经很不高兴,加上又被捏了腰,更加不乐意:“说个话都不可以,你凭什么要这样管着我?”
元沅握紧拳头,怒极反笑道:“我不管你,那你想让谁管你?刚刚那个牵你手的omega是吗?”
沈修筠不可置信:“你怎么回事啊!他就是。。。。。。。。他就是和我打了个招呼,握了个手而已啊!”
“握完手之后呢?拥抱,亲吻,还是上床?”元沅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有关的暴虐情绪,上前一步和沈修筠近距离对峙僵持,悄无声息地勾起嘴角,语气冷冷,半含讥讽,细听还能听出些许不安:
“然后再让他给你生个孩子?”
沈修筠:“。。。。。。。。。。”
他完全没想到这层啊?!
他们俩争吵的动静有些大,江雪坞看着四面八方朝这里投来的视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别吵了。。。。。。。。。”
“多少注意点形象好吗。。。。。。。。。。”
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柔的问话,像如来佛的一只大手,轻易压下了沈修筠与元沅之间一触即燃的气氛:
“修筠,你和元沅在吵什么?”
江雪坞动作一顿,缓缓收了声,抬眼看向来人。
是程归云。
他作为本次宴会的主厨,事实上也是客人,其实只要在厨房里转一圈稍微指点一下即可,如今晚宴开始,他也就出来参与宴会了。
他似乎格外在意江雪坞,在沈修筠和元沅吵架之前就频频看向这里,如今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更是急吼吼地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雪坞的手,看向沈修筠,语气严厉:“好好说话,不许迁怒别人,知道吗?”
江雪坞有些愣住了,不由得抬眼,慢慢打量着程归云,皱着眉头,指尖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他的举动中包含的含义。
程归云似乎。。。。。。很担心“许灵卿?”
按道理来说,元沅是程归云老同学的幺孙,而许灵卿和程归云素未谋面,程归云应该更亲近元沅才对,但是好像从一开始,程归云看“许灵卿”的眼神似乎就要更加亲昵些,不仅在之前摔下楼梯的时候主动关心“许灵卿”,如今更是直接开口帮“许灵卿”说话。
沈修筠被长辈凶了,找不到人撑腰,半晌后气呼呼地转过身,委屈巴拉地去找表弟“江雪坞”求安慰了。
元沅怕许灵卿露馅,犹豫半天,也追了过去。
一时之间,原地只剩下江雪坞和程归云两个人。
空气中有了片刻静默。
江雪坞一向谨慎,因此没有主动开口,但程归云却丝毫不以为忤,看向江雪坞的眼神愈复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话找话道:“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没有摔着吧。”
江雪坞不动声色地思索了半天,模棱两可地含糊答道:“还好。”
“还好是好还是不好啊。”
果然,听到江雪坞意味不明的话,程归云顿时有些急了,看上去是真的担心,竟然直接上手,意欲掀开江雪坞衣袖查看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