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站在旁观者角度讲述别人的事。”
原野听不懂,更加莫名地看着她。
纪心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摆摆手,撇开话题。
夕阳落下去,余辉照得天边泛红,白日那血腥一幕再次涌上心头。
纪心言轻声问“那些尸体没人管吗”
原野道“如果忠义堂不来收尸,最后衙门会把他们扔到荒野吧。”
挖坑埋人也是有开销的,荒野一扔,多的是豺狼虎豹来吃。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起瞅着水面,不时有鱼游过。
“你听说过吗”原野低声问,“暴尸荒野的人入不了轮回。”
纪心言有点意外,意外他居然有这种想法。古人迷信她知道,但作为炎武司的人,杀人应该不至于让他这般难过吧。
她闹不清原野心态,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好,便说“在我们家乡,都是把尸体火化的。”
“火化”
“就是火葬”纪心言解释,“应该和入土为安一样吧。”
原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问“你家乡是哪啊你想起来了”
纪心言“我家乡就,就那个哪”
原野挑眉,等她下文。
“说了你也不知道,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地方你都知道”
原野眨眨眼,接不上话。
纪心言换了话题“韩大人可以回京城了吧我想快点离开这。”
原野闷声道“那要看世子手里有几个这样的据点了。”
他拿起一块尖石,一下一下地划着地上的泥。
夕阳的光隐入水下,半个月亮爬上了天。
小楼二层,韩厉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对面坐着安王世子沈少归。
酒壶已空,沈少归命人拿了一壶新的。
韩厉看向微有醉意的同僚,又看看被他随意丢在一旁的佩剑。
“听闻当年皇上尚是太子时,东宫意外走水,是世子冒死将太子救了出来,皇上将宫中铸剑师所作鸣风赐与世子,可是这把”
沈少归瞥了眼那把剑,只觉得它不似平日那般漂亮,反而多些阴森之意。
“正是。”他收回视线,碰也没碰。
韩厉瞧了他片刻,笑道“刀剑自铸成之日起,就是用来饮血的。怎么到世子这,反而嫌弃它呢。”
沈少归一愣。他不过一点点不适应竟这么快就被韩厉看出来。
“让韩大人见笑了。”他坦然承认。
韩厉道“世子是第一次杀人”
沈少归点头“宫中争斗不见血,今日这种在下确实”
他自嘲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厉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沈少归喝了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第一个据点竟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韩厉道“世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将来必定远在我之上。”
沈少归皱眉,自言自语道“真不明白龙裕为什么要死抗到底,明明老婆孩子都有了,跟我回京城就算不能当官,至少也有安生日子。为什么要造反呢”
“为什么要造反”韩厉失笑,他凑近沈少归,极轻极轻地说,“这话你要去问皇上啊。”
按史书所说,小晋王造反带兵攻皇城,先皇也就是当时的辽王带兵平叛。
但这是胜利者的史书,熟悉大豫朝历史的都知道,真相是反过来的,先皇才是带兵攻皇城的那个。
沈少归自然是熟悉历史的,韩厉这话说得太离谱,以至于他愣了许久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正因为这话太离谱,反倒毫无可信度,不能成为韩厉的把柄。
这其中微妙的平衡,他把握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