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了掂银叶子,轻飘飘的,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
金珠同样没什么分量,但好歹是金子,应该是原主最值钱的东西了。
最后,她拿起那个小牌子。
这是个被掰开的八卦牌,原主手里只有半块,另一半不知去向。
牌子似乎存放很久了,边缘磨得光滑,颜色也掉得七七八八。
看不出用什么材料做的,有点像玉又不太像,既然被原主帖身放着,应该值些钱。
纪心言琢磨了会儿,便将牌子放到一边,与银叶金珠并排。
之后她整个人浸入热水桶里,舒服地直叹气,满心紧张随着热气消散。
她把头靠在桶边,尽量不让伤口碰上水,想着这几天趁着有地吃有地睡,先打听打听这里生活怎么样。
等韩厉一走,她就跟刘知县要回卖身契,想办法找点活养活自己。
对了,还要改名字,她可不想顶着杏花过日子。
东阳县衙有三座楼,大堂、二堂和三堂。
大堂审大案,二堂审小案,三堂招待官员审机密案子。
刘知县陪着韩厉往三堂走。他们刚刚审完许老三,留原野在牢房收尾。
韩厉淡道“监狱用着不顺手。”
刘知县心想,哪的监狱也没你们内牢顺手,那的刑具有多少啊。
但这话他不敢说,只点头哈腰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以后注意。”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韩厉问。
“下官以为,许老三的话可信。”刘知县早有准备,“这个人跟在石主簿身边快两年了,我还算了解,当年他中了秀才,下官亲自与他说过话。平日总喜抬头看人,有几分傲气。他哥却不一样,尽交些亡命之徒。劫杀石主簿一事,确像是许老二能想出来的。那六字血书,应如他所言,混淆视听而已。”
韩厉听完没做评价,又问“之前那五起血书案,有四起是在临淮省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可有什么想法”
官做到一定程度总会得罪些人,谁知道那些死者和凶手有什么渊源。
刘全自问当了一辈子老好人,平日断案也都尽量两头兼顾,凶手肯定找不上自己。
他本着能不掺和就不掺和的保命法则,囫囵道“下官惭愧,不曾亲眼见过,不敢妄加揣测。”
对这种遇事就往外推的人,韩厉见得多了,他貌似不在意,却问“那淮安知府赵至衍,大人总该见过吧。”
赵至衍两周前死于府衙自己房中,一剑穿心。身旁留有六字血书。
他是血书案件中第二个死者,也是官位最高的一个。这人平日顾着敛财,名声很差,正是他的死,使得血书一事在百姓中口口相传,引起皇上注意。
东阳县地处淮安地界,淮安知府赵至衍是刘全顶头上司,他不可能没见过。
韩厉明知故问,已是对刘全的态度不满。
刘全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赶紧端正身体,答道“赵大人为人刚正,爱民如子,下官对其甚为敬佩。赵大人之死,实乃淮安百姓之悲。”
韩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末了阴阳怪气道“怎么刘大人所见,与我所闻不太一样也是,总要顾全死者颜面。”
刘全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他只想太太平平地把这尊神送走,不想表现出任何政治立场,事实上,他也是靠这个本事才能平平安安当了半辈子知县。
韩厉不与他多说,又问“石主簿上京述职,是向何人述职”
刘全刚被韩厉提醒了一把,这会不敢再敷衍,忙道“此事下官确实不知,不敢乱说。只不过,上京述职这事来的很突然,按理应先到县衙,再由下官代为传达,可直到现下,都没接到任何消息。”
韩厉道“将将三月,上京述的什么职。”
“我也奇怪多日了。”刘全应道。
他本就对此事多有不满,觉得石主簿故意跳过他与上面联系,是怕自己分了好处。
不过念及石主簿已死,他那中庸之道又冒了出来,说上一句不好,总要再加上一句好。
“下官虽困惑,却没多想,只因石主簿一向好交,保不齐曾与某位大人有过交谈,被人赏识。”他又道“石主簿平日往来文书皆由许秀才负责,他应该最为了解,可惜这人不中用,刑具才上就晕了过去。”
韩厉道“今日已经晚了,晕便晕了,明日便不让他晕了。”
刘知县擦汗,早闻炎武司刑罚奇诡多样,这晕不晕的,居然还能由人力来掌控。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三堂。
刘知县请韩厉上座。有衙役进前,递上一份清单。
“石主簿遗物已清点完毕,请大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