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才瘫坐在地上,原来他当真被金道士给骗了,到得此刻,他心中还想,金道灵这样杀婴炼器的妖道,也不敢害死李瀚海,看来他当真是贵不可言了。
他扭头望向李瀚海,李瀚海却没看他,坐到公堂要个公道,才知若不是与程老有师生之宜,连这公道都难讨要。
瑛娘一下便明白丈夫的心意,伸手按在丈夫肩上,两人一个坐一个靠,虽没说话,却目光交融。
6子仁隔着公堂看见二人如此,心里愈加黯然,究竟这施在他身上的邪术,何时能够消去呢?
知县大致问明白案情,程老便上门来了,他退居之后开学授业,最得意的门生一个是李瀚海,一个就是宋济才。
6子仁上门说这番情况时,程老还当是他又吃酒胡言,这个学生,很有几分聪明劲,人又生得倜傥,可就是过分浪荡了。
仔细一听,惊疑不定,还是拿出名帖交给6子仁,让他去衙门请兵,若是弄错了,他这个当老师亲自给学生赔罪。
程老已经头花白,弯下腰去捡起那个刻着李瀚海生辰八字的小人,这个小人经年累月的摆在香炉边,木色已经被线香熏黑,木人的左边小腿更是全熏成了黑色,正是李瀚海生恶疮的那条腿。
他一来,县令赶紧给他让座,满面赔笑:&1dquo;程大人,这既是您学中事,也是您自家事,不如由您来断。”
程老摇摇头:&1dquo;我已致仕,不过一个乡野老汉,如何能在公堂断案,你请罢。”
话是这么说,可若断得他不如意,也没好果子吃。
县令简直想把宋济才套起来锤一顿,他坐在堂上,看程老十分关切李瀚海的病情,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宋济才,心里有了主意。
&1dquo;宋济才施邪术害人,本县不能定断,革去功名,移交上宫,由紫微宫定夺。”他是依律法来办,寻常偷盗杀人都由刑部断,邪术害人,由紫微宫断。
再由宋家赔给李家二百两银子,让他养伤调病。
至于那个小道童,虽是作恶,可一来年纪幼小,二来确是受制于金道灵,就由孙知观作主留下了这个小子。
想从他的嘴里问出金道灵是如何施展邪术的。
县令断完,笑盈盈问道:&1dquo;这案子下官断得如何?”
程老亦不多言,点点头:&1dquo;律按大法,理顺人情,很好。”
县令笑眯眯把程老送出去,又要派车送李瀚海,程老叹息一声:&1dquo;瀚海,你就到我家里来养病罢。”
李瀚海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在程老家中,瑛娘便不必操持,能够好好休养。
他经此一事,改了志向,一到程老家中,便问:&1dquo;可否在老师的书房中借些刑律书籍?”
程老看他一眼,知道这个学生经此一事改了志向,虽不是他心中所愿,可也点点头:&1dquo;你慢慢将养,别多耗费精神。”
单独划出一个小院,又添了两个丫头,让李瀚海安心养病。
瑛娘端了鲜鱼汤来,看见丈夫一刻不断的看律书,默默坐在他身边。
李瀚海闻见鱼汤香味,抬起头来,放下书卷喝汤,瑛娘想到小小体虚,谢玄又跳脱,这两个孩子岂会惹上那样的官司。
李瀚海伸手揉揉妻子眉心:&1dquo;怎么?”
瑛娘这才将道门缉书上写谢玄小小偷盗一事说了,李瀚海之前并不知细节,听了摇一摇头:&1dquo;这两个孩子,虽则小小年纪,可一个豪迈,一个仁心,非是宵小之辈。”
说罢他摇一摇头:&1dquo;紫微宫权势太盛,不该如此,刑案便该刑案论,既说他们偷盗,可有物证人证旁证?一概未有便缉书,仗势欺人,冤枉良善。”
瑛娘一只眼中血色未散,看丈夫才好一点又慷慨激昂起来,握住他的手:&1dquo;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瀚海一笑,一口气将鱼汤喝尽,又埋头看起律书来。
小小和谢玄此时也在喝鱼汤,他们俩不能进城,只能绕山而行,穿过林子到了一处野塘边。
塘边停着一艘渔船,谢玄摸进去一看,里面除了鱼网鱼篓,并没别的东西,船顶船屋还算牢靠,干脆就在这里头过夜。
在船头架起锅烧开水,谢玄剥了衣衫,一跃投入湖中,小小就坐在船上等着。
没一会儿就从水里抛出一条大鱼,扔到船上。
小小扣住大鱼,一刀插在鱼背上,掏出鱼肚鱼脏,把鱼切成段扔进锅里。
豆豆本来懒洋洋缩在竹篓中,盘成一团宝塔香,睡得十分香甜,听见水声,钻出头来,往船沿一探,也跟着投入水中。
&1dquo;哎呀!”小小轻叫一声,看见豆豆摇头甩尾,它竟然还是一条水蛇。
豆豆游过的地方,鱼群四散,谢玄才刚抓了一条鱼,怎么够两人吃,何况还有一个吃山吞海的小红蛇。
一把捏起它,往船上一甩,豆豆在半空&1dquo;嘶”了一声,稳稳落在船上,差一点就把它扔进开水锅里了。
谢玄浮出水面:&1dquo;等我抓了鱼,你再下来,要不然咱们今儿就吃蛇羹。”
豆豆昂起脑袋作吓人状,等真的吐信,又缩了头,委屈巴巴团成一团,小小等谢玄又钻到水里捉鱼,悄悄给它撕了一块肉。
谢玄捉了两条大鱼,一条烤一条煮汤,又把瑛娘给的馒头烘热,跟烧鸭子一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