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把手里的佩刀挂回腰间,并不理会方瑾瑜,他支使另一名捕快:“好好找找去。”
方瑾瑜见刘忠说完,那名捕快就又跑去了后面,顿时他脸色一变,“你们想找什么!”
“方琴师急什么?”刘忠拿眼扫了下屋外越来越多的百姓,提高声音道:“有人去县衙里检举你窝藏朝廷钦犯。”话音一落,百姓们无不出惊讶之声。
方瑾瑜的右眼皮连连跳动,气得声调都不稳,“什么朝廷钦犯?何人检举的我?敢不敢让他来与我对质?你们就这样冲进我琴馆里又可有搜查令?”
刘忠表情变得不自然,明显被方瑾瑜犀利的问题砸得不轻,他喉咙里噎了片刻,然后避开方瑾瑜后面说的,只把身戴枷锁的男人往前一拉,“就是他,我们刚从你琴馆后院的厢房里抓住的,怎么?别告诉我说这人是你家亲戚,正在你家住着呢。”
刘忠身穿着官服,但却顶着一张十分可憎的嘴脸,让方瑾瑜心里又气又生寒,他冷声道:“我不认识他!”
方瑾瑜垂在宽袖里的手攥成拳头,怎么也不会想到官府里的人竟然都跟齐炳腾来勾结陷害他!
然而接着还有更令方瑾瑜气愤的,刚才跑去后院找东西的捕快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出来交给刘忠,刘忠在桌上把包袱摊开,里面各样珠宝饰。他抓起一把问方瑾瑜:“方琴师,这包袱是从你衣柜里找到的,现在你还敢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前几日有个商人在山中被抢,后来据他报官说可就是这堆值钱的物件儿。”
方瑾瑜盯着那几串珠宝,说不是出自齐府鬼都不信,他咬着牙,低低地说了四个字:“欲加之罪。”
刘忠手里又亮出了一条锁链,上前两步蛮横道:“人赃并获,方琴师你要觉得自己冤枉就到堂上跟老爷说去,我们只管拿人搜赃。”说着他揪起方瑾瑜的手腕就要给方瑾瑜绑上,方瑾瑜不从,正是与他抵抗之间,就听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都闪开闪开!闪开!”
大门口围观的百姓往两边躲去,给后面要进来的人让开一条路,刘忠停了手上对方瑾瑜的拉扯往门口看。方瑾瑜背对着门站着,虽然看不见来人,但是他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会是谁,他嫌恶地重重一甩袖子,同时鼻子里出一声冷哼。
“躲开!躲开!”
赵满和孙力两个人一边一个往开推搡百姓,果然方瑾瑜的余光里齐炳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闹得乌烟瘴气的。”齐炳腾坐到赵满给他搬来的椅子上,歪着头问刘忠,他这副拿腔作势模样让方瑾瑜内心直犯呕,就冷眼看着他们怎么一唱一和的演大戏。
刘忠点头哈腰地给齐炳腾讲了讲生了何事,齐炳腾听后当即皱眉“啧”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吧?方琴师怎么会窝藏盗匪?他这个人看着可是最无害了。”
门口的百姓们也跟着连连说“就是”,他们是真不信方瑾瑜会跟盗匪有瓜葛,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没人敢站出来替方瑾瑜说一句话,也更没有人能看出来这里面的猫腻。
齐炳腾的眼睛黏着方瑾瑜,又慢慢悠悠地对刘忠说道:“我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差错,这样吧,我来问问方琴师,不能让他平白受了这等冤屈。”
方瑾瑜又是一声嗤笑,觉得齐炳腾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滚过粪水一样的让他恶心。看齐炳腾戴着一顶帽子,后脑有包裹的白布露出来,他讽刺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昨夜莫不是神明显灵了,扔下什么物件正巧就掉到了齐大人的头上了?”
齐炳腾在官场挂着个虚职,是以人们也称呼他齐大人,但是他本人又觉得这个虚职根本不配他的身份,所以他还不乐意听到有人叫他齐大人。不过此刻这不是重点,方瑾瑜的话说到一半,齐炳腾的脸就腾地一下阴沉下来,等听方瑾瑜说完,他双目射向方瑾瑜的两道光就像淬了剧毒一样,恨不得在顷刻间就让方瑾瑜在他的脚边中毒难挨,求死不得。
面对着如恶煞一般的齐炳腾,方瑾瑜这次内心没有了丝毫惧怕,他心知自己落到齐炳腾的魔爪里必然是受尽折磨后再难逃一死,既然这样他还不如自己了结了。
但是临走他也要拉上齐炳腾这个祸害!
方瑾瑜在想等下有机会他就用头上的簪刺进齐炳腾的喉咙里,琴馆门口有根柱子,然后他再一头撞上去就是了。
这样想着,方瑾瑜的目光不由就往门口的柱子上寻去,他眼中已然透出了几许悲凉。但当他看到柱子旁边立着的一个身影时,仿佛一粒能使人起死回生的丹药喂进了他的口中,他垂着的眼帘狠狠一颤,眸子里瞬间闪起了一道清亮的光。
“哼!我家大少爷愿意帮你,你可别不识抬举!”赵满见自家主子受了羞辱,立马跳出来当好爪牙的身份,他冲着方瑾瑜也是露出了一副凶恶样。但是任由赵满窜到了面前,方瑾瑜的视线动都没动,仔细看去,他的眼里还有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洪天卓是一见琴馆门口围满了人,他赶紧扒开人群来到了最前面,又问身旁人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人家三言两语告诉完他,登时他心头火就窜到了脑袋顶,紧捏起的双拳咯咯作响,恨不得干脆进去宰了齐炳腾。
狗东西真会祸害人!
这时孙力给刘忠使了个眼色,刘忠领会意思,上前跟齐炳腾说他们先押送犯人回衙门,然后一行人就走了。
齐炳腾压制着身体里想要蹂躏方瑾瑜的那股燥戾,站起来走近方瑾瑜,这次他嘴里放出来的音量门外的人谁也听不清楚,“怎么样?方琴师,你有没有勾结匪贼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我说没有那就保你不受牵连,我要是说有嘛……”他拉长了音,威胁之意加重,“那别说是你这琴馆开不下去了,就连你的人也得进大牢里掉一层皮!”
方瑾瑜在齐炳腾靠过来时身子立马反感地紧绷起来,但他没有分出多少精力去听齐炳腾的鬼话,他从洪天卓的双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怒意还混杂着担忧。
他不想死了。
“在江都城里你就能如此的目无王法,只手摭天?”方瑾瑜挪了一点冰冷的视线到齐炳腾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