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洪天卓出门后方瑾瑜这里也没有闲着,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洪天卓不是嫌他不会过日子么,早晚他得让洪天卓把这话收回去。
过日子有什么难的?无非不就是把家里打理好么,就洪天卓这个院子里的几间破屋加起来都没有之前他住的一间房子大,打理起来哪里能难住他?
方瑾瑜先找了把扫帚扫地,兴冲冲地扫了好几下后呛得他开始咳嗽,“咳咳”他用袖子一边扇着面前飞扬的尘土,一边撂下扫帚赶紧跑了出去。
“咳咳咳咳”方瑾瑜才觉出不对,屋子里是实土地面,被他这样一扫还不如原来。眼看着桌子上落了一层黄土,方瑾瑜无奈地又找抹布擦桌子,湿湿的抹布越擦桌子上越像和泥,他气得把抹布往桌上一甩,两滴脏水点子又溅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破活儿!不干了!
方瑾瑜拿手背使劲儿蹭了蹭脸,然后恼哼哼地往院子里一坐,太阳在他头顶烤着,他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大片影子,心里毛毛躁躁地落不到实处。想这种感觉他几时有过?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气人的洪天卓!干嘛不喜欢他还处处对他好!
既然说他长的好干嘛又不往眼里看他!不是他高傲,有时他真怀疑他这样的洪天卓都瞧不上,那洪天卓还能瞧上什么样的?
方瑾瑜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觉得还是得打起精神来,这才开头一点他就不干了、退缩了,那也活该洪天卓小瞧他。
于是方瑾瑜端了盆水,回屋又把桌子和椅子都擦干净,做完这些他扭着头找了找屋里好像也没什么可干的了。院子的晾衣绳上搭着几身洪天卓的换下来的脏衣服,方瑾瑜没带一点嫌弃地把衣服都拽下来塞进了盆里,他要给洪天卓洗衣服,看洪天卓回来不被惊到才怪。
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里面的水满着,是洪天卓今早出门前从井里打上来的。方瑾瑜就盛出来这里面的水洗衣服,上来他就先搓出了两盆黑汤,洪天卓每日在渡头上有时候也跟着扛货物,衣服没有不脏的。
等把这几身衣服洗完方瑾瑜的一双手都搓红泡皱了,他长这么大除了洗自己最贴身的衣物,其他连一块手帕他都没有洗过。不过方瑾瑜还是很得意,晾衣服的时候他感觉特别有成就感,他这不是也会过日子了?
中午来给方瑾瑜送饭的是王全,方瑾瑜还说了句:“今天换你来了。”
王全笑了笑,说道:“卓哥给李康交代了好差事,我们可谁也替不了他。”
方瑾瑜不好奇是什么好差事,又问王全:“他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谁?”王全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琢磨李康给带什么话?看方瑾瑜的脸上透出了几分不好意思,他忽地明白了,赶紧一拍脑门儿,“哎!瞧我这记性,光想着卓哥让我买烧鸡了,卓哥还跟我说了,让我告诉方琴师你没事别总在屋里待着,现在这天气屋子里返凉,他让你上院里多晒晒太阳。”
“嗯,劳烦你了。”方瑾瑜关了门,嘴角止不住地越来越上翘。
到了下午时,高猴儿到渡头上找洪天卓,带给他一个好消息。
“真的?什么时候走?”
“千真万确,现在一大家子的用人正忙着归置东西呢。”
洪天卓想大笑两声,刚刚高猴儿告诉他齐炳腾要上京城了。听说是他们家的那位贵妃娘娘上个月生了位皇子,皇上高兴起来给了她个恩典,准许她娘家人进宫相聚。
这不齐炳腾就要带着他老娘长脸面去了,从江都城到京城最快的路途也要一个半月,齐炳腾他娘上了岁数肯定车马走不快,这样一算光是来回他们就得走三个多月,再加上他们还要在京城里享受享受,洪天卓估计没个半年到一年齐炳腾回不来。
这可真是大好事一件啊,这个祸害走了能让他跟方瑾瑜的心里大大松快下来,趁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做什么事也能放开手脚了。
洪天卓心里高兴,又给了高猴儿点钱让他找个热闹的地方租个门店,高猴儿也不问租门店要干什么,拿上钱就正经办事去了。
想着这个好消息得赶紧也让方瑾瑜知道,洪天卓交代王全看好了渡头,他去去就回来,然后快步奔着家里去了。
方瑾瑜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得快睡着了,院门拍响,听洪天卓叫他“开门”。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方瑾瑜开了门,看洪天卓急冲冲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洪天卓先跑屋里倒水喝,回头一看跟进来的方瑾瑜顶着张大红脸,他“噗”一口水吐到地上,咳了咳说:“你这是要上台唱大戏呢?”
方瑾瑜不明所以,“怎么了?”
洪天卓正喝着水顾不上说话,伸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方瑾瑜看到后反应过来,一摸脸蛋果然是烫得厉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红透了,要不洪天卓说他是唱大戏的扮相呢。
“你不是叫我多晒晒太阳?”
洪天卓听了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我是叫你多晒太阳,可你也得悠着点啊,万一再把自己晒中暑了。”
方瑾瑜侧着头咕哝:“我没那么娇气。”忽然他想起来又问洪天卓:“你干嘛这时候着急回来?”
“有好事儿告诉你。”洪天卓也不卖关子,把高猴儿跟他说的那些他又原样告诉了方瑾瑜,不用他再多说其他,方瑾瑜也能想到短时间内齐炳腾是回不来了。
“真是好事儿!”方瑾瑜激动地拍手,可还没高兴多一会儿,就看他又脸色僵,然后半垂着头问洪天卓:“现如今这个祸害不在了,你是不是就也不打算、不打算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