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沉祖师心里长舒一口气,认为方独树是被他诚意打动,这才赦免了昔年的围攻之过。
他最后道:“老夫并非屠鹿人,也不是勾叶人,老夫始终认为自己是河西人,但老夫的身份在随着局势而变化!
那些狼毒部修士可能也一样,也许他们是打算使用须弥佩与贵宫为敌,但如果局势改变,他们可能会临时做出调整,如果期间生什么意外,希望方道友不要归咎于老夫的情报失误!”
……
回忆到这里,方独树收回了思绪。
他再次摸了摸须弥佩的佩面,携带此佩在身,他可以阻止狼毒部修士动偷袭,也可以把六芒树留在天绝山。
但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结果会让五岳宫修士独占六芒树与鲲鳞,到时鉴花洞天仍旧会被五岳宫开启。
所以方独树不能使用须弥佩,反而要放任狼毒部修士展开行动,可是这样一来,狼毒部修士却有可能独占六芒树与鲲鳞。
方独树不禁心想,到底怎么决断,才能把此事处理的妥善得当?
他正谋算之时,魔车已经降临在了天绝山。
这是一条矗立在鲲云神禁边缘的山脉。
魔车被信使接引到山间一座通体火雾的山峰上。
这些火雾是一层禁制,封锁了整座峰体,信使手持专属阵旗开启了雾禁,等方独树驱车遁入雾禁之中,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盘踞半空俯瞰一眼,现峰顶没有任何建筑,只显露了一座直径百十丈的火山口,再看山口之中,正弥漫着一团火焰庆云,云上种植一颗翠绿灵树。
庆云周围悬浮着数十座莲台,每一座莲台上都坐镇一位元婴修士,瞧见方独树现身,纷纷侧目过来,有人抱拳行礼,有人点头顿,也有人在朝方独树呼喊:“方师弟,你总算来了!”
方独树顺着声音望过去,见黎丹徽与一位中年男修同乘一朵莲台,齐齐和他招手,那个男修是北庭王楚寅后人楚厚准。
昔年在龙门关作战,黎丹徽、楚厚准与幽剑岚三人奉命前去抢夺火龙星斗,事后陪同方独树前往羲皇台觐见甘池上师,曾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从那以后,方独树再未见过楚厚准与幽剑岚。
方独树收了魔车,落在黎丹徽的莲台上,先叙了一声旧:“两甲子未见,师姐已经进阶元婴中期了,可喜可贺!楚兄竟然也在,幽师姐怎么没有来?”
“方师弟是在问幽剑岚吗?”
楚厚准笑道:“当年屠鹿人越境偷袭,她家空谷境没有任何损失,不必像我一样搬迁西疆,不过三十年前她来河西游历过一次,曾经问过方师弟近况,它日方师弟有暇,可以我知会一声,咱们一道去她家做客!”
“好!”
方独树说话间,目光转向了火山口,目前楚上师、史庚上师与五岳宫几位上师,全部盘坐在山口庆云之上,面朝翠绿灵树,呈包围之状。
整棵树体有十余丈高,树干之中浮现一位老者身影,他如楚上师几人一样,盘膝坐在树根处,双手搭在膝上,左手背部显露一道血红色伤痕,大约两寸来长,方独树驱车闯入雾禁一刻,他目光就转向方独树,再也移不开。
除了老者以外,树杈上还盘坐几十位身穿狼毒部道袍的昆天修士,他们每人占据一根树枝,像是在结阵,也像是在守护老者。
方独树一眼扫过去,在那几十位盘坐树枝的修士里,现了狼毒部大祭司贝宿,头号战将车布的身影。
大祭司贝宿伸手摸了摸右臂,这是当年被青莲剑刺伤的地方,虽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肉,却怎么也愈合不了,两甲子来他寻遍名医,俱都没有丝毫效果。
他被方独树这一剑耽搁了百年修行,心中恨意可想而知,但他有能耐统领一个部落,自是心机深沉之辈,非但没有对方独树展露敌视,反而抱起双拳,朝方独树远远施了一礼。
车老怪号称狼毒部头号战将,在龙门关被方独树诛灭了本命至道‘镇剑碑’的真灵,剑碑本体被镇压,他自己肉身更是遭受重创。
他腰间有一道婴臂粗细的血窟窿,至今伤可见骨,伤口折磨了他百年之久,他简直要把方独树给恨死,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忍着怒气,向方独树投去牵强的笑容。
事实上,端坐树枝的几十位狼毒部修士,他们个个带伤,而且都是昔年在龙门关时遭了青莲剑袭击。
原本他们有上百人之多,百年过去后,已经死了一大半,要么是寿元耗空坐化掉,要么是寻医问诊期间伤重暴毙。
时至今日,苟延残喘了这几十人。
“方师侄,你且过来!”
楚上师朝方独树招招手,笑道:“昔年在龙门关时,诸位同道与你有些过节,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他们决定归降五岳宫,而且把六芒树给带来,诚意满满,咱们也得有所表示!”
方独树听见喊声,飞离莲台,降落在了庆云上。
他站到楚上师与史庚上师中间,说道:“敢问楚师伯,咱们应该如何表示?”
楚上师望向树间群修:“这些同道昔年被你飞剑所创,剑伤无法医治,如果方师侄你有法子,不妨成全了他们!”
方独树又问:“假如弟子成全他们,他们事后反过来报复弟子,又该如何是好?”
“绝对不会报复!”
不等楚上师回应,那位盘坐树根下的老者,抢先开口:“这位道友,今次我们狼毒部是举族来降,我们事先已经叛出昆天八部,斩断了一切后路,从今往后,我们狼毒部只能效忠五岳宫,绝对不可能再回昆天,又怎么会报复道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