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方澈持狼毫,灵感迸,顿时天地依稀映照泥丸,白纸在心中呈现。
“先生可是要画我?”春熙绣帕半掩面,轻问道。
方澈一手挽袖提笔,另一手落于上好的熟宣之上,轻轻摩挲,感受精细纸业在指尖反馈而来的顺畅。
好久未曾以好纸作画了,心中甚是期待。
“绘画乃胸中造化吐露于笔端,恍惚变幻,像其物宜,足以启人之高志,人之浩气。”
方澈轻言:“画人画物画山水,俱是如此。”
画以托意,意以传神。
夫画有六法,其一为气韵生动,故画人神韵尤重。
微微侧脸,方澈灵感如网,笼罩住了春熙姑娘,似蒙蒙春雾洒落于春熙周身,灵感着重于春熙之双眸,眸乃神意绽放窗口,亦是画中之重。
春熙端坐在罗椅之上,杏眸微怔,那瞎子低垂面容在作画,她恍然间却觉得方澈在与她对视一般,颇为奇异。
方澈却是心中已有成竹之意。
提笔饮墨,落笔于熟宣,熟宣饮水不易散墨,勾勒线条紧致有条理,多是画师工笔画人选。
随着方澈起笔作画,听雨轩内便是安静了下来。
老驴趴在地上,悠然而小憩,早已与方澈作画生出默契。
方澈作画很快,因为成竹在胸,灵感映照心头,画起来自是直抒胸臆,点墨婉转便成画。
或许是今日与两位行镖人一战,耗了许多体内作画热流,如今再度提笔作画,热流涌动,生出度极快,竟是顺着笔锋,融于墨间,画于纸上。
不消片刻,纸上便跃然出了一位以绣帕遮掩朱唇,杏眸灵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的少女。
春熙端坐椅子未曾动,她的两位花娘好友便行至桌案旁,这一观,眼中流露惊讶之色,掩朱唇。
“这……这画……这……”
两女对视,惊骇欲绝,画中女子虽未有完整面容,以绣帕遮唇,可那一双眼眸灵动跃然于纸,完全将春熙的神韵展现出来。
仿佛纸上的春熙,要从中款款行步而出般。
“奇了,奇了呀!先生虽目盲,却当真下笔如有神!”
一花娘惊呼,夸赞起来,眸中异彩流连。
瞎子作画,竟能如此细致与充满神韵,不可思议!
方澈闭目侧脸,心头其实也有些惊异,因为他察觉到了比平日作画更多倍反馈的热流,这热流滚滚,竟是让他身躯暖意流淌,甚至连与行镖人一战的疲惫尽数扫尽。
方澈唇角飞扬,心情大好,换笔饮颜色,开始在熟宣之上以笔法染色。
朱砂、赭石、紫粉霜、空青、胭脂……等等诸多颜料晕染开来,笔无凝滞,墨彩自生。
着了色彩,画中春熙更是栩栩如生,似有热流如烟朦胧涌动。
宛若飞仙出纤纸,神韵自身。
春熙行至桌案旁,只是一看,便彻底怔住。
而方澈此刻提笔静立,未曾理她,闭目沉神,泥丸宫微微跳动,灵感似静湖投入小石,泛起涟漪阵阵。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独特状态。
灵感在蜕变的同时,体内热流涌动,竟是慢慢的融入骨骼,使得骨骼染上一层淡淡玉色。
且那热流再从骨骼中游走而出,坠入丹田,与其中以天地气所聚的天地清气,融合交织,似形成真实可见的气流。
轰!
真实气流如铺散的大网,反馈浑身,瞬间充塞身躯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
闭目寻真真自归,返本还元真体现。
醉春楼,听雨轩。
瞎子作一画而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