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剂是她非要买的,他抗议半天,说她败家,他很少用,总是紧巴巴地在她的衣服上倒一点。
后来他们两个的衣服混在一起洗了,便分不清是谁或谁的,全都染上了同样的气味。
大概是被她的动作惊醒了,黑暗中他出一道略显不耐的轻啧声,手臂压过来,将她按在怀里。
乔姝仰起头,在昏暗的房间里去瞧他的脸。
他长得自然是好看的,五官偏薄偏冷,窄窄的眼尾翘起来,人看起来有几分凉薄。
但并不会令人生厌,反而透着股压迫感十足的矜贵感。
很奇怪。
住在楼顶铁皮屋里的青年,纵然皮相生得再好,怎么会有矜贵感?
乔姝的手掌不由得覆上去,手指从他的眉骨一直游移到他颜色浅淡的双唇上。
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惹恼了他,男人不耐烦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着她怯生生一张脸。
男人凝视她半瞬,竟意外地没有脾气,而是问:“睡不着?”
声音里还有几分温柔的味道在。
乔姝拉开床头的吊灯,越过他的身子去摸床头的烟,点燃,横跨到他身上,低头渡过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的声音有着同她的外表完全不相同的质感,乖软而低哑。
“做吗,江知野?”她问。
……
天快亮时,乔姝从梦中醒来。
窗外果然又在下雨。
容城的夏日,好像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泡在雨里的。
乔姝讨厌雨,几乎每个下雨的夜晚,她都会梦到江知野。
梦里的画面,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幕幕好似蒙太奇般不断变换的光怪6离的场景——狭窄的顶楼铁皮屋,门口一只褪色的旧沙,陈旧的唱片机,晾在晾衣绳上的白衬衫,炽热的阳光,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啪。”
乔姝有些烦躁地探身打开灯,顺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了支烟出来,披上睡衣,靠在窗前漫不经心抽了起来。
七点钟时,助理小西准时按响她的门铃。
乔姝揭掉脸上的面膜,从洗手间里走出去给她开门,看到穿戴整齐的她,小西似乎有些意外:“乔乔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乔姝坐在桌边拆开小西买的早餐,示意她坐下来一起吃,淡声答道:“睡不着。”
“又做噩梦啦?”
“嗯。”乔姝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问,“g牌总部那边怎么说?”
她最近正在拍摄g牌今年推出的山茶花系列的品成衣,原本已经定好,照片由《女士法则》杂志来拍摄,拍摄的成片也将登上《女士法则》今年九月刊的封面,并且g牌那边还非常大手地为她推了双封。
结果,就在他们照片拍摄的过程中,g牌法国总部那边一直与乔姝这边对接的宣传总监突然被撤职,的总监上位,而作为“前朝旧人”的乔姝,自然也就成了被开刀的对象。
截至到现在,她已经为这系列衣服拍了六套图了,每次那边都能找到一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将照片退回来,让她重拍。
小西打开手边一份海鲜粥,有些无语道:“就说风格不符合他们的品牌调性呗,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风格?”
小西这段时间显然也被折腾烦了,开口就想要吐槽,抬头,却见乔姝神色冷淡,仿佛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故意为难而感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