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手电筒,打在了我们的身上,那些警察,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路。呼兰一点都不惧怕,他把那柄匕,递给了我:"这柄匕,是我的师傅,你的爷爷赠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我摇头:"这是我爷爷的,不是我的,我不是主人。"
"但是。你们都姓方。"呼兰回答。
"既然爷爷送给你了,那他就是你的,你才是主人。"我也回答道。
呼兰又问我,难道警方定案,不需要凶器吗。我摇了摇头,说针对呼兰的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很随性,既然如此,我情愿任性到底。的确,如果换作别人,绝对不敢用约见呼兰这样的行为。设计抓捕呼兰。
呼兰笑了笑,把匕给收了起来。他把匕,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呼兰抬着头,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受着悬崖边上的新鲜空气。警察越来越近了,我让呼兰跟着我走。呼兰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笑了笑:"你觉得,反正都是死,我会愿意被警方抓住吗?"
我微微一怔,是的,呼兰不会。
"我有过三次生命。最初,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是父母赋予了我生命,第二次,是师傅赋予了我新的生命,而这一次,是岁月赋予了我全新的生命。"呼兰笑着,我感觉脚下的悬崖,都随着他的笑声而颤抖:"新的岁月,由这悬崖始,就由这悬崖止。"
我猛然想到了呼兰想要干什么,只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呼兰已经纵身,跃出了悬崖,我伸手,抓住了他,我抓住了!很艰难地,我自己都要被拽了下去,被我抓住的呼兰,微笑着:"世间,再无呼兰。"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他的手,正在一点一点和我的手脱节。他的身体,也在慢慢地往下坠。
世间,再无呼兰。
我松开了手,没有惊心动魄地嘶吼,呼兰的身体,几乎是在一瞬间,湮没在了漆黑的悬崖底,我瘫坐在了地上,呼兰走了。呼兰,选择了自己终结自己,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生命,能终结他的,只有他自己。
当那些警察全部跑上来的时候,悬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有人看到了呼兰跳崖,有人没有。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顺着小路,朝着崖底跑去。我在悬崖上静坐了很久,一直到天上的月亮,被明日替代,我才站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警察出现在这里,每个人,都在搜寻着呼兰的尸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拿着呼兰的匕,跑了上来,他说,只现了呼兰的匕,但是还没有现尸体。带头的警察,下了死命令。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
回到呼兰县,李队还在医院里躺着。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却时刻关注着抓捕呼兰的行动。见我失魂落魄地回来,李队笑了笑:"方涵,你的任务,到此结束。"
"呼兰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我回答。
李队摇了摇头:"那不是你应该管的了。"
接下来的很多天,李队慢慢地可以下床了,不断地有关于呼兰的消息传来。坊间也在传说,说有人看到身负重伤的呼兰,离开了呼兰县,也有人传言,呼兰已经被崖底的大水冲走了,但还活着。
但是,更多的人都在说,呼兰死了。
警方,也不断地传回消息。几天的搜寻,有人现了呼兰的鞋子,有人现了呼兰的衣服碎片,可是。警方始终没有找到呼兰的尸体。搜寻呼兰的行动,已经进入了尾声,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勉强独自行走的李队,突然决定,带着我回到京市。本以为。李队会想看到呼兰的尸体被找到,没想到的是,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却告诉李队,我想要在这里休息数个月,我觉得很累。李队,同意了,李队的上级,竟然也破天荒地同意让李队修养数个月。
当大半年后,直到我和李队离开呼兰县的那天,警方依然没有找到呼兰的尸体,能作为结案证据的,只有呼兰的那把匕。那把匕。或许会被销毁,也或许会被作为重大案件,留为侦查的历史证物。
或许,呼兰已经死了,尸骨无存,警方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他的尸体。又或许,呼兰没死,他又像前一次一样,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是,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呼兰了,呼兰的第二次跳崖。既是终结,又是开始。
离开呼兰县,那句话却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世间,再无呼兰。
原省和呼兰县一行,我仿佛经历了沧桑,当再次站到京市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突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繁华的大都市。这里人很多,但是每个人都是低着头朝前快步地走着,时不时会有人相撞,争吵几句,他们又迅地融进了自己的生活节奏里去,他们永远也无法融进别人的生活中。
李队的右臂废了,他告诉我,如果警方还需要他,不要说废了右臂,就算全身都废了,只剩下一口气,他都会继续为警方卖命。如果警方不需要他了,他就会找个僻静的好地方,提前过上退休养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