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枚端详了两眼,笑道“殿下天生丽质,身子已经大好,涂上胭脂之后,更是艳若桃李,丝毫看不出病了这么多日。”
祁丹朱无奈,“你这张嘴,我就算找朵野花插在头顶,你也能给我夸上天去。”
青枚笑了笑道“奴婢说得都是实话。”
祁丹朱笑了笑,抬手扶了下掠云鬓,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见看不出病容,才稍稍放心。
她带着人往宫外走,一路上看到路过的宫女们都忙忙碌碌,一副匆忙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习绿,“最近宫中有什么事吗”
现在既不是节日,宫里也没有什么喜庆事,祁潭湘和沈厚虽然定下了婚约,但良辰吉日选在了夏初,那个时候宫中才会开始准备他们婚礼的事,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习绿低头回答道“殿下,听说最近塞外使臣来访,陛下下令要热情招待他们,所以宫人们才如此忙碌。”
祁丹朱点了点头,以前也经常有使臣到访,她对此见怪不怪,了解之后就再未多问。
她从长廊中走过,裙摆轻扬,倩影娇美。
不远处一名男子双手抱胸站在墙边,看着她挑了挑眉问“那就是九公主”
他眉毛漆黑,头上束着草辫,草辫并拢在脑后,下颌蓄着胡须,一身藩邦打扮,眼睛如深林中觅食的苍鹰,深邃幽暗,耳朵上戴着鱼骨耳饰,与红砖碧瓦的皇宫不入。
他身侧的人看了祁丹朱一眼,恭敬回道“乌亥里王子,那位女子正是九公主,听说她前几天一直在宫里养病,今日应当是好了。”
乌亥里眯了眯眼睛,脑海里浮现起刚刚匆匆而过的那张明艳卓绝的脸,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
塞外女子豪爽奔放,中原女子温柔似水,可刚才那位九公主,他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却也能看出她既有塞外女子的张扬豪爽,也有中原女子的眉目温柔,盈盈动人。
“祁丹朱”他低声呢喃着祁丹朱的名字,轻轻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祁丹朱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大步走进太傅府,一路走路带风,丝毫不见病容。
她看着太傅府里熟悉的景致,一扫连日来的病郁之气,心情大好。
杂草很好看嘛虫鸣声也很好听嘛别致优雅很不错
太傅府的一景一物都变得极其顺眼,她路过竹林的时候忍不住深呼吸了两下,走过破败的石桥,来到正厅。
姜仁扈坐在门前的席居上品茗,一边喝茶一边研究面前的棋局,雅韵十足。
他看到祁丹朱走过来,哼笑了一声“臭丫头,你一连消失这么多天,连个消息都没有,知不知道行之有多担心你”
祁丹朱甜笑着坐到他对面,随手拿了颗棋子在指间把玩,“难道只有先生担心我,师公就不担心我吗”
姜仁扈没好气地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担心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祁丹朱莞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手里的棋子,故作深沉道“丹朱亲人无几,亲缘淡薄,本以为有了先生和师公后,在这世上终于多了两位可以牵挂的人,没想到只是丹朱自作多情,师公根本就不惦念丹朱,丹朱好生伤心。”
她低垂着眉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伤心又难过。
姜仁扈愣了愣,神色慌张起来,“臭丫头,老夫不是那个意思,老夫就是随口一说”
祁丹朱拍了拍手站起来,语气依旧伤心地道“既然师公不惦记我,那丹朱便走了。”
姜仁扈慌张站起来,“诶不是”
祁丹朱翘着唇角,佯装离开的架势道“今日是三月二十八,故太子生辰,皇后娘娘亲手做了观音饼分给各宫,为故太子祈福,我得了两个,本来想分您一个,您既然如此嫌弃我,那便算了。”
陈皇后虽然不喜欢她,但这种分到各宫的东西,也不会刻意缺了她的那份。
姜仁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皇后娘娘亲手做的观音饼,可遇而不可求,老夫想尝尝。”
祁丹朱勾唇,做势继续往前走。
姜仁扈连忙拦住她,满脸笑容道“丹朱,那个额”
老头子脸皮薄,踌躇半天都不知如何开口。
祁丹朱笑了笑,双手抱胸看着他,故作不知问“师公何事”
“咳”姜仁扈面露窘迫,忍不住睨了她一眼,“赶紧拿来”
祁丹朱扬眉,拿出观音饼轻轻晃了晃,“有何好处”
姜仁扈眼睛跟着观音饼转,“你想要何好处”
祁丹朱想了想道“我自拜师以来,还从未跟师公一道出去喝过茶,不如哪天,师祖便陪我出去喝茶如何”
姜仁扈目光紧紧盯着观音饼,舍不得离开,胡乱点头答应下来。
祁丹朱莞尔,眼中闪过促狭笑意,还是不肯将观音饼给他,问“师公这些日子可曾惦记过我”
“惦记”姜仁扈没好气道“我早去问过柳太医你的身体状况了。”
祁丹朱终于满意了,将观音饼递给他,蹦蹦跳跳地走远。
姜仁扈无奈笑了笑,低头闻了闻手里香喷喷的观音饼,却舍不得吃,一直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
他看了许久,才坐回棋盘前,低头看到棋局却是一愣,眼中闪过诧异。
刚才他研究了许久都不曾解开的棋局,祁丹朱刚才随手放下一子,竟然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屋内阳光正好,君行之低头看着面前的史书,手指翻过书页,忽觉眼前一黑,一双柔软的小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