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淮毫无头绪,手机那头传来轻微的沙响,一声一响都叫他?如坐针毡,“什么?叫不见了?”
乔纪年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下水了,引导绳断了,然后又遇到了冰层坍塌,我们现在暂时和她失联了。”
“你们还在北极圈内?”
“是的。”
邵淮眼里的沉郁凝滞不散,忽然间头重脚轻,“我现在去找你们。”
乔纪年透过前?方玻璃,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冰面,绵亘千里?,耀眼的白色让人视疲劳。
他?定了定神色才道:“你来了也没?用,而且这地方一般船没?法航行,得破冰船才能进来,你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破冰船来这里?。”
和乔纪年挂了电话,邵淮盯着办公室的门看了许久,黑褐色木门有种诡异的压迫感,仿佛把他?和外?面的世界隔成?两道鸿沟,也把他?和连煋隔开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很难和连煋真正站在同一片土地,也很难和她漂在同一片海域。
她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没?人能跟得上她。
四面平静下来了,万边死寂,寒气在冰面上呼啸,像冰冷的铁片。
驾驶舱里?寂若无人,只?有各个?表盘设备运行的滴答声响。
竹响站在电子海图前?,屏幕斑驳的红绿光影投在她的脸上,她看了片刻,又看向天气预测的数据。
“该走了,回原地,去找连煋。”竹响道,精气神衰减了大半,说起话来格外?哀伤。
乔纪年走到驾驶台的手动舵前?,调整设备,准备倒船。
无足鸟号再次出,顺着之前?破凿出来的水道继续前?进,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遇阻无法再前?行。
之前?的冰川陷塌,不仅仅是冰川表层裂开,还有一处绵延数十公里?的冰架崩解了。
冰架的厚度过三?十米,现在分崩离析,整个?冰面被塌的冰架堆积着,平均厚度过了五米,有些冰块堆积高度甚至过十米。
连煋这艘破冰船,可以?直接破开的冰层最大厚度三?米。
面对三?米以?上的冰层,只?能先用船体自身重量来挤压冰块,在用船舷边板切割冰块,实在不行的话,还需要再用冰锤,或者爆破器材来辅助破冰。
目前?的冰层情况,直接破开已绝无可能,只?能慢慢开船挤压冰层,再靠船舷边板来切割冰块。
但这样的度太慢,一天下来,能不能前?进十公里?都是个?问题。
如果慢慢这样破冰前?进,说不定等找到连煋,人都硬了。
“我下去找她。”乔纪年穿好衣服,背上装备就要下船。
竹响挠挠头,“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人穿戴整齐,就准备下船,临走前?,琳达拉住竹响,“遇到事情不要冒险,情况不对了,就放信号弹,我们去救你们。”
“知道了,我比连煋靠谱多了,不用担心。”
竹响和乔纪年离开破冰船,背上厚重行囊,进入冰天冻地中。
两人在冰面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按着指北针行进,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了连煋之前?下水的地方。
之前?他?们凿除的冰窟,因为冰川塌陷,已经被其它冰块给堵住了。
现在要下水的话,得重新凿开口子,这得花费不少时间。
竹响道:“先别下水了,我们往四周找找,说不定连煋自己?上了岸,在别处等我们呢。”
乔纪年颔答应,也只?能这么?办了。
如果连煋一直在水里?,按这个?时长?,氧气瓶的氧气早就耗尽了,她那么?聪明,肯定是已经跑到岸上了。
*
连煋一直在连嘉宁房间里?,她火急火燎想要给竹响打电话报平安,连嘉宁却不给她手机,遮遮掩掩找借口,说营地的信号基站坏了,暂时打不了电话。
连煋又说想要先开车回去,徒步回去也行,起码要让竹响她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连嘉宁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科考员,他?们已经去给竹响她们送信了,会帮给你报平安的。”
连煋暂时相信母亲,悬着的心安定稍许。
营地不让她乱走动,她只?能待在房间。
晚上,父亲赵源也回来了。
赵源没?多大变化,人高马大,五官立体深邃,一张挺不错的脸,但眼神却总是显得憨厚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