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可是边疆传来了什么消息?”
叶宁语强压心头翻涌的气息,鼻子发酸,嗓音沙哑。“是得了一些消息。方叔,日后叶府还需您多费心。”
闻听此言,方管家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虽然大姑娘没有明说,可谁都听得出来此言何意。
多半,是叶将军出了事!
方管家并不只是叶府的仆从,早年间他跟随叶永长上阵杀敌,有勇有谋,当了叶将军十年的副将。后来在一次拼杀中伤了腿,叶永长便让他留在叶府,为他娶妻成家。方延庆是在叶府出生的,从小方管家便告诉儿子,叶府是他们主家,更是恩人。
方延庆和叶宁语同岁,小时候他和叶家孩子一同读书习武,要说起来也算是叶家半子。
之所以将这事交给方延庆去办,是因为叶宁语知道,方延庆勇谋皆俱,更有忠心。
“延庆。此事绝密,你清点死士,即刻出发!”叶宁语抓住方延庆的手腕,手心满是汗。
方延庆郑重抱拳,“大姑娘放心,延庆定不辱命!”
看着方延庆离去的背影,叶宁语心中暗自祈求,希望还来得及。
她看着眼眶已然发红的方管家,“方叔,明日之内,你帮我办妥三件事。”
方管家打起精神,附耳到叶宁语跟前。
听完叶宁语的安排,方管家有些迟疑。前两件事倒好说,可这第三件事
“大姑娘,此举凶险,万一伤到您”
“方叔,我信你找的人。再说,只有这样,我与雍王的婚期才能正当推迟。”叶宁语决心已定,不会改变。
方管家叹了口气,他没有问大姑娘好端端地为何要延自己的婚期。只知道他们这位大姑娘一向稳重识大体,此举定有她的理由。叶家不拿他们当下人看,可方管家自己清楚,安齐侯叶永长和叶府嫡长女就是自己的主子。
“我这就去安排,大姑娘放心,他们下手定有轻重!”
“只要不伤及我性命,让他们下手重一点。”
方管家抬头看着一脸决然的叶宁语,心中酸楚。他希望大姑娘得到的边疆消息不实,倘若叶将军真出了事,大姑娘未免太艰难了。
“青连。”
方管家刚走,门口的青连便听到叶宁语唤自己,急忙打帘进屋。
“帮我梳洗一下,我去福来院见见母亲。”
青连看着自家大姑娘这张惨白无血色的脸,拿起胭脂轻涂起来。“大姑娘,要不明日再去?这个时辰夫人许是睡了。”
叶宁语闭着眼睛,半靠在软塌上。明日她带着叶宁欢出门上香,回来时便会身受重伤,只剩半条命。如若不提前给母亲做些预防,突然让她见着自己那个样子,怕会当场吐血一病不起。
“明日有明日的事,你稍微快些。”叶宁语声音沙哑,尽显疲惫之态。
待主仆二人回到秋水院,已是子时。服侍叶宁语睡下,青连便去了外屋守着。
叶宁语躺在床上,将桩桩件件连起来思索了一番,生怕漏掉哪个紧要之事。如此关头,一环疏漏就会搭上叶家百口人命。
这一世,保不了父亲,可拼死也要护住家人,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第二日一早,眼圈发黑的叶宁语带着叶宁欢从叶府出发,前往西郊华严寺。姐妹两人只带了各自的贴身婢女,还有三四个驱车的小厮。马车停在山门,小厮们在此处候着,主仆四人步行入寺。
华严寺香火旺盛,晌午时分便有了许多勋贵家的主母小姐们。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子,有人求长寿安康。凡此种种,各求所需。
叶宁欢很少来这里,以往和众姐妹们跟着长姐的母亲大伯母来过一次。今天只不过是陪着长姐散散心,倒是无欲无求,拜佛上香也不尽诚心。
“中午就在这里用些斋饭吧。”叶宁语带着叶宁欢经过寺庙庵堂区。这里是供勋贵香客休息的地方,夫人小姐们走累了通常就在此处吃茶纳凉。
“去那边找间安静的屋子。”叶宁语四人走到一处屋外,让青连去推门。
青连快走两步将门推开,顿时石化在那里,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宁欢的婢女红秀见状,好奇地走到门口。
“啊!!!”红秀没沉住气,一声惊叫后连忙捂住双眼。
叶宁欢好奇走过去,当她看到屋内的场景,片刻愣住后,羞愧、悲愤、委屈同时浮上心头,眼泪夺眶而下。所有的情绪化成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
“钟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