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来自车顶的力道减轻,脸色煞白的叶宁语吃力撩起马车侧帘。一道身影从车顶跃下,身形修长。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剑不出鞘,便已将劫匪制衡得无还手之力。动作干净利落,似流星赶月。
刀光剑影间,看不清他的脸。可就在马车驶离之际,她与他四目相对。只片刻,叶宁语就认出了那双眼睛。
是他!
然而,腹部的疼痛让她没有余力多想。叶府小厮听到车内动静,心下大惊,拼了命的杀回车前,看到了身负重伤的叶宁语。
几人无心再战,驱车的小厮一跃上马,“护大姑娘回府!”
其他三人断后,一阵厮杀,劫匪已不见了踪影,马车急速而去。
飞扬的尘土落下,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公子笔挺站立。
一人黑丝垂腰,神色妩媚。望着马车的方向,意味深长。“我瞧着车内那女子挨的那刀可不轻,你都动手了,怎么没拦着?”
白承之轻勾唇角:“一个愿杀,一个愿挨罢了。”
马车内,几人乱作一团。
青连颤抖地从座下拿出备在车内许久不用的药箱,将止血药粉倒在伤口处。
一炷香后,马车急停在叶府门口,几乎所有仆人都看到鲜血直流的大姑娘被抬入秋水院。
大姑娘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府上下一片骇然。
叶宁语的母亲江氏一路小跑,哭着奔到女儿院中。
叶三老爷叶永和、四老爷叶永德在宫中议事未归,三房主母孟氏、四房主母段氏闻讯也立即赶到秋水院。
正和方管家在偏院吃酒的安寿堂堂主安老神医,被方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背入大姑娘院中。年迈的安老神医被颠得心肺乱窜,一脸疑惑,怎么酒还没开始吃,就碰上了伤员!
叶宁语被放在床上,血流不止,不过还有一丝意识。几位夫人慌乱中叫人去请大夫,一见方管家背着安老神医进来,连忙让路。
顾不得女儿家的闺阁之礼,方管家直接将安老神医背到叶宁语床前。
安老神医握着叶宁语的手腕开始把脉,片刻之后,神态由急切转为平静。
“药箱!”
方管家连忙从一旁拿出安老神医的药箱,开始针灸。
叶宁语唇色发白,看着眼眶绯红的江氏,咬牙开口:“母亲,我没事,不不必担心。”
幸好昨夜去了母亲院子,特意提起当初随父亲出征时那些凶险之事,也好让母亲知道,自己毕竟是上过战场之人,并非娇弱的闺中女儿身。又千叮万嘱贴身伺候的苏嬤嬤今早将补血山参熬入粥中,送母亲服下。
“好好躺着,别说话!”江氏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只剩下半条命,眼泪似线般滑落。
不多时,阮姨娘也到了。听说大姑娘的马车在回城途中受了伤,心中焦急不已。一是担心叶宁语的伤势,二是怕自己的女儿也遭遇什么不测。
一跨入屋门,就看到叶宁欢好端端地站在那里,阮姨娘长舒一口气。可转眼看见叶宁语的伤,不免心又揪紧。
很快,三姑娘叶宁秋、九姑娘叶宁东、十姑娘叶宁希慌忙赶来,在国子监念书的四公子叶安峥、五公子叶安珺、六公子叶安怀、七公子叶安青听闻长姐受伤,连忙向司业告假回府。
八公子叶安舒正在校场赛马,一听到长姐出事,快马加鞭回府,直入秋水院。
就连只有十岁的十一郎叶安锦,也被江姨娘带了过来。
刚刚叶安锦正在院中背书,亲眼见到长姐一身血迹被抬入院中,吓得哇哇大叫,连跑带爬进了长姐房中。
只片刻的功夫,叶宁语的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一阵针灸之后,安老神医为叶宁语敷上止血药膏,在青连和一众婢女的帮助下包好伤口。
良久,安老神医长舒一口气。“伤口很深,不过并未刺中要害,幸好在路上用了止血药粉,否则失血过多怕也难说了。”
“多谢安老神医。”虚弱的叶宁语缓缓道。
安老神医看着叶宁语,又看了看方管家,没说什么,让人拿了纸笔写方子。
很快,他把药方交给方管家。“去安寿堂抓药,按时按量服用。大姑娘刀伤不浅,只怕两个月无法下榻,定要悉心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