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潼左顾右盼,发觉偌大书斋只有自己和李勍在。
“四叔。”他喊道。
李勍抬眸,午后的阳光染在他深邃的眉眼处,他招手:“潼儿,来。”
林金潼控制不住朝他走去,心生异动。
李勍指了指身侧的椅子:“坐。”
“好。”林金潼坐下,看见桌上一侧放着几本书,中间放着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白玉石棋盘,“四叔,是要教我什么,下棋么?”
李勍点头:“潼儿可会下棋?”
林金潼老实摇头:“不会。”
“今日教你下棋可好?”
中盘如江湖中行走,周旋于诸侯之间,这棋艺一道,能让林金潼从懵懂无知,快速蜕变。
林金潼继续点头:“好,我学,怎么下?”
李勍耐心十足,先讲解了一遍规则,又在棋盘上布了最简单的棋局。旋即将黑子给他:“你认为该下到哪里?”
林金潼虽然聪明,但从来都不是什么琴棋书画的料,本来就听得稀里糊涂,这下都懵了,拿着黑子,手在棋盘上挪来挪去:“……这儿?”他观察着李勍的表情。
见状不对,赶紧换个位置:“这里?”
李勍表情没有变化。
“是不是这儿?”林金潼继续变化,然而他变化无端,没有一个位置是对的,李勍有些无奈,可也没有说他,握着他的手将黑子落下:“是这儿。”
“哦哦,原来是这里。”林金潼抓了下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又看向李勍。
他学得慢,但李勍不恼,问他:“知道为何下这里么?”
林金潼稍显心虚:“我……不知道。”
李勍解释:“这一步,叫作‘天元’,犹如将军首次出征,选择的是最关键的营地。你之前的选择,靠近山脚,太易受制于人。此步,正位于棋盘之中央,使你能够自如地应对东南西北之变化。”
林金潼似懂非懂:“下中间就行了么?”
李勍摇头:“这是棋盘,你将它看做一个江山。”
林金潼“嗯嗯”两声。
“这是棋子,是你的将士。”李勍点了点黑白二子。
林金潼点头。
“棋子守己方之地,牵制敌方之动,与朝堂上的布局无异。此步,犹如在群
山之间建立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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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可出征而攻。”
林金潼还是望着他,脸庞些许迷茫。
这对他太过晦涩难懂了些。
李勍不厌其烦,一遍遍耐心教导,期望能将道理通过棋局来阐述给他。
教孩子,是要费心些。
而李勍的棋艺是自学的,他自幼便知晓讨好先帝和太傅,知道二人喜对弈,便翻阅所有能接触到的棋书。
棋局千变万化,但世间统共也就那么多个棋局,李勍只看了一遍,就全部记住了,就此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林金潼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一天下来,也没什么成果就是了,看他累了,李勍让他休息片刻,林金潼趴在了桌上,忽地想起一件事来,目光朝向他问道:“对了,四叔你今日怎么在桌下蹭我啊?”
自己分明是在踢他,提醒他别看了。
李勍不想解释,抽出一本书来翻开,平静道:“没注意。”
“哦……你没注意,是不小心的。”林金潼趴在桌上,眼睛转了转,见他低头看书,暮色尽染在修长手指,已是酉时,光亮渡在李勍英俊挺拔的侧脸上。
林金潼闭上眼睛,将脑袋埋在胳膊肘中,佯装睡着了般。
旋即,也悄悄抬腿,无声无息地靠过去,小腿在李勍腿上蹭了两下。
他是图好玩,但李勍手指一颤,几乎是瞬间,就有痒的感觉爬上来。
他抬眼看向少年。
林金潼继续装睡,半晌听见没反应,以为是蹭到椅子腿儿了。索性上了手,悄悄伸过去,手指刚搭上带着体温的大腿,就忽地让人一把捉住了。
李勍逮住他的手腕子,有了恼意,连名带姓喊:“林金潼,你要做什么。”
林金潼慢慢从胳膊肘抬脸,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来,望向李勍:“啊?四叔,我没注意。”
李勍被他撩拨得火气重了,语气也跟着重了:“谁教的,又是王嬷嬷教你的?”
“不是啊,”林金潼两只眼睛都露了出来,天生的狐狸眼,此刻却显得无辜,下巴支在胳膊上,“四叔你教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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