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一言九鼎,如果做不到,那就不会说。
可是董知微对他的态度持续地影响着他,她的拒绝令他错愕,他无法理解并且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她竟然会拒绝他!
他对她的好感已经表现得那样明显,他甚至在生死关头用行动证明了他对她的在意。而她应该也很明白,如果与他在一起,她生活中的一切都会因此而不同。他从不是个吝啬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她拒绝他?难道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小路上不经意撞见的情景,她说何伟文也是公司里的职员,他对那样的一张脸是没有丝毫印象的,但那不妨碍他从那上面看到他对董知微的痴迷。
又或者是其他人,她从来不在公司里谈论自己的私事,但他知道是有许多人对她有兴的,他还想到了温白凉,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对董知微仍是有企图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为一个女人伤脑筋过,除了多年前的陈雯雯,但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次年少时的错误。女人对于他,都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甚至连程慧梅,都是用恳求才让他点了头。董知微是唯一的一个例外,而现在,这个意外让他几乎无法自控。
第25章男人的灾难(3)
他不该受她的影响,他甚至不该再见她,可他一边这样反复地劝告着自己,一边却更加渴望她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与此同时,他竟然频繁地梦见程慧梅,梦见他唯一的一次短暂而戛然而止的婚姻。
在某种意义上,是程慧梅成就了他,没有这次婚姻,他不可能这样顺利地成为成方名正言顺的拥有者。
结婚是程慧梅提出来的,她有她最好的理由,与他谈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说景瑞,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用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办法来保护我们手里的股权。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是笑了,还与她讨论了几句,说保护股权有很多种办法,也没有到非要用这个手段的地步。
他对程慧梅一直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建立在当年对她倾尽全力将工厂保住的基础上,无关于她的眼光或者能力,这个女人能够为了丈夫的遗愿顶住那么大的压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值得尊重。
而且在后来的岁月里,她又选择了对他的全盘信任,没有她的支持,他也不可能这样顺利地执掌成方直到今天。
现在公司已经扩大到一定的范围,但还没有上市,光靠国内融资是很难支持持续扩张的,海外投资商闻风而动,开始向他们伸出橄榄枝,他所在意的是不可避免的股权的再分配,而程慧梅,他觉得她在意的多半是张家两兄弟的不甘心迟早会闹出事情来。从成方将重心转移到上海之后,她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参与公司管理了,对大部分的事情不闻不问,他还知道她有了一个年轻的小情人,是另几个富太介绍给她的。
这件事非常隐蔽,袁景瑞虽然知道,但从来都不予置评,他觉得以程慧梅年龄与经历来说,寂寞那么久了,想要找个人安慰情有可原,只要双方是你情我愿的,花点钱买快乐也未尝不可。
程慧梅是个能干的女人,这种能干在一个家庭当中必定是突出的,成方还是一个类似于小手工作坊的小厂的时候,她的勤勉与忠诚所作出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可当成方脱离一个传统小企业的范畴,逐渐迈向她穷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庞大与复杂的时候,她便开始无措了。这些年来,她并没有参与对公司的实际管理,而是靠着手头的股份,每年分红,过着半退休的闲散生活,后来有了年轻英俊的男伴,更是深居简出,董事会都很少参加。
关于她有了男伴的事情他还曾与她谈过,只要她还能保持基本的清醒,不要把这种金钱关系太当真就好,不过她真要糊涂了,他也会出手看着点,免得出事。
但他的笑答在程慧梅的突然崩溃下嘎然而止,然后袁景瑞所听到的一切让他在一种猝不及防的巨大震惊中立了起来。
程慧梅极力维持的镇定在哭泣中荡然无存,她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不断地渗出来,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极度痛苦与恐惧扭曲的姿态来。
“不是的,景瑞,那个男孩,他,他是有病的,他已经死了,太可怕了,我不敢告诉你,可现在我也染上了,我查了三次,我也被他染上了,怎么办?我也会死的!”
袁景瑞立在这个陡然苍老了十几岁的女人面前沉默,程慧梅这一年已经四十五了,可优裕的生活让她一直都保持着相对年轻的姿态,但现在她在他面前哭诉,身体扭曲成一团,脸上没有被双手掩盖到的地方露出深深的皱纹来,一眼看去竟像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妪。
她还在哭,并像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那只手上还有泪水,一个凄凉的祈求姿势。
他深呼吸,慢慢伸手过去,按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又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别害怕,总有解决的办法。”
男人有力的手掌有效地减轻了程慧梅的歇斯底里,这些年来,她一直都靠着一种女性的直觉,信赖与依从着袁景瑞的每一个决定,这个比她年轻许多岁的男人,智慧、坚强、有手段,成方是因为他才有今天的,而他也从不让她失望,在恐惧来临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