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霍庭易是大学同僚,也是好朋友。
相较于其他同事而言,两人自然很熟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最开始的时候部门同事私底下还把他俩当一对,被当事人亲自辟谣,彼此绝对没有那个心思。不过在同事们看来,两人站在一起属实养眼,他们实在不理解怎么就互相不来电。
“我可不一定去。”霍庭易这俩天特别忙,对于这场摄影展兴不高。
“拜托你知道这票多难得吗?这可是大师级别的,你不去绝对后悔。”简盈感到不理解,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展都不想去的人,要不是她实在脱不开身,也不会把这机会让给霍庭易。
“打住,谢了。”霍庭易见简盈还想继续劝他,立刻终止话题,因为他马上就有个电话采访,他得先准备一下,没时间跟她继续闲聊。
不过这意思也是答应下来了,他会去看的。
等到采访结束,又把内容仔细捋一遍,思路理清,他才得空把票拿起来看了看。
是日本一位知名摄影师的个人作品展,其次在国内开办个展,的确难得。
但是对于霍庭易来说,他忙碌之后的休息时间也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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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欲青到美术馆的时间稍晚一些,因为昨晚熬了夜画图,想一次性画完,早上闹钟响过一次,他醒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反正看展时间还长。他在地铁上仍是没什么精神,等进入美术馆内,困意才完全被驱散,专心看起作品。
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李欲青在里面不太显眼。没有人认得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
李欲青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多时候不需要通过言语来与外界交流。用眼睛,用感觉,用触,都是他与世界交流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做一名自由插画师。
更多的时候,李欲青可以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安全区里,鲜少与外人来往,用心维护好只属于自己的一片自洽领域。然而他必须承认,一旦有某个人进入这个领域,某些意志、甚至是信念就会立刻崩坏。
而这个人特指霍庭易。
就像此刻,李欲青顺着这些作品一幅一幅看过去,他看得投入,还得学习一下作品的构图和色彩,完全没有注意到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挪动脚步时差点撞上这人的胸膛,李欲青如梦初醒般地退了退,拉开距离,先说了声“抱歉”,然后才对上目光,大脑短暂地空白一下。
霍庭易站在他面前,头并不像平时那样梳理得很精致,而是搭了几缕垂下,显得很随意,和身上休闲的搭配尤为合适,又好看。
“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看到我。”因为展厅比较安静,霍庭易开口说话的声音很低。
李欲青有点后悔这么投入地看展了,霍庭易在这里,他不该没有现。
同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对方的这句话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
霍庭易从方才就一直打量李欲青,他似乎对这些作品很感兴,事实上从他身上的气质来看,霍庭易能感觉出来李欲青应该也是一位文艺工作者。
然而他又想到那天咖啡馆莫名其妙的际遇,他想有必要问清楚。直接开口问会显得有些突兀,况且现在这个场合似乎也不太适合。
霍庭易真该感谢简盈给他这张票,才让他再碰上李欲青。
他想提议看完展后两人聊一聊,话还没说出口,倒是先有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霍庭易转头过去,看到自己昔日大学的老师,便轻声道:“老师。”
陈教授年过花甲,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人很和蔼,教学也严格,读书的时候他对霍庭易要求高,也十分器重。他将霍庭易引到另一方没什么人的地方,方便说说话。
霍庭易不好推辞,回头看了眼李欲青。
陈教授有好长段时间没见到霍庭易,难免关心一下近况,他知道霍庭易现在已经是席记者,自己也一直有读报的习惯,对其目前工作给予了肯定,让他继续保持闻工作者的初心,不要有杂念。
陈教授的夫人还在等他,他也没有说太多,最后说有时间多来家里聚一聚。
霍庭易答应下来,又同师母打过招呼,才得以脱身。
他返回,本来没抱希望,却现李欲青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走动,像是专门等他,然而在看到自己的时刻神情又显得没那么自然。
他的行为总是矛盾的。
最后他们一起看完了展,期间也没怎么说话,且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李欲青比他矮半个头,但他皮肤很白,或许因为馆内有些闷,他看起来有点热,脸微微泛着红。
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天气正好,天蓝得一望无际,初夏的光肆无忌惮地洒向整个城市,没到很热的地步。
“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阳光被巨大的美术馆切割,投在地上成了一块斜面,他们站在阴暗处,这里来往的人不多,霍庭易的身后便是一片亮眼的光。
李欲青抬了点头,他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很官方,就像平日里采访前的开场白。
李欲青的手心有点潮,他轻轻捏了一下裤缝,为即将到来的“审问”而感到紧张。
“第一个问题,那天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
李欲青没有感到气氛的凝重,霍庭易的语气也并不算强硬,甚至可以说,他是很随和地问出这个问题。但李欲青仍不太,他找不到很好的说辞可以解释自己那么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