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医趁机将手中的药递过去,“陛下。”
昌远帝看了那黑黝黝的药,皱了皱眉,“先放着,朕没心情。”
贺太医有些为难,“已经耽搁许久了……”
昌远帝满脸不悦,正要再开口,一旁的萧皇后先开口道:“陛下,龙体为重。”
昌远帝眉头皱得更紧,倒是没再多说,伸手拿起贺太医端来的药。
贺太医亲眼昌远帝饮完了药,颤巍巍叮嘱他好一会儿才端起药碗躬身行礼,缓步去外殿等候。
沈蔓犹豫了一下,正要跟着贺太医一同去外殿,却听昌远帝有气无力道:“皇后,坐着吧。”
萧皇后道:“多谢陛下。”
随着她话音落下,内殿中也越来越安静,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沈蔓只觉这样的沉默格外难熬,仿佛很久之后,才听见昌远帝再度开口,“你以前对朕,可不这样生疏。”
萧皇后道:“当时年轻气盛不懂事,陛下并未怪罪臣妾,臣妾始终感念于心。”
又是一阵沉默。
昌远帝移开视线,又再次看向皇后,重复几次后,微微喘着气问道:“你,还在怪朕吗?”
不等萧皇后开口,他又道:“当年朕……”
“臣妾不敢怪罪陛下。”萧皇后缓声道。
昌远帝的说辞便都堵在了喉咙。
他定定看了萧皇后许久,“这些年,你一定很恨朕。”
萧皇后摇头,“臣妾不恨陛下。”
昌远帝慢慢道,“可朕……做错了……”
萧皇后语气平稳,“陛下心不在臣妾这处,并不代表陛下做错了。”
昌远帝闻言一滞,就连方才那有些艰难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朕宠幸她,你,丝毫不曾有过怨恨?”
萧皇后反问道:“臣妾为何要怨恨?”
昌远帝眼神一黯。
他的声音低落了下去,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悔色,“……朕知道,你当年是恨朕的……朕也在后悔……可她真的太像你了,当时你与少将军又有那样的留言……朕就错了那一次,却不想她怀了孩子……”
“猜疑这么多年,陛下终于愿意说出口了。”萧皇后冷冷笑了一声,“陛下始终怀疑,昀儿不是陛下的孩子,对吗?”
许是今日的变故让他心慌,又或者是病痛让他虚弱,昌远帝竟将压在心中许多年的话脱口而出,“难道朕说错了?他在猎场救下你,与你孤男寡女在崖洞呆了一夜,没过几日就有了身孕,你要朕怎么想?!”
说到这里,昌远帝剧烈咳了起来,一口气喘得断断续续,好几次没能续上。
萧皇后冷眼看了他片刻,最终还是俯下身,扶起昌远帝,沉默地为他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