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散了,梁丽娜没喝酒,负责开车,钟娱绚坐副驾驶休息。
钟娱绚没醉,她只是累了。去年初父亲检查出肺癌晚期,她的生活一瞬间全乱了。虽说她已经33岁,但是父母健在,而且还不到6o,她又是单身,所以她从未想过撑起这个家的任务这么快就压到了她的肩上。她的家境一般,但父母都有固定工作,得益于那个年代,房改的时候拿到了一套小两居,母亲退休后也有足够生活的退休金,如果父亲不是因病去世,老人的退休金还能帮补她。
父亲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不但耗尽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更带走了母亲的精神支柱,掏空了母亲的身体。父亲走了半年,母亲整个人像老了十年,只剩下一副空壳。春节前母亲也倒下了,在医院调理了半个月,勉强支撑着在年二十九回到家。各种折腾之下,她不得不辞去平安保险公司的工作。回家照顾母亲一个月,老人的身体慢慢得到了恢复,重新找工作的事也变得紧迫起来。
“丽娜,我想把房子退了。”
“没问题,你决定吧,听你的。”
钟娱绚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在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面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一年多,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全赖梁丽娜的支持。
钟娱绚轻握了一下丽娜的手说:“你方便的时候可以来我家住几天,我妈总问起你。”
“好的,最近老吴也经常出差。我周一就搬过来。钱的事就不要担心了,我们家老吴公司效益一直都挺好的,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你就安心照顾好咱妈,等她再稳定一些。”
钟娱绚不好再说什么。
周一梁丽娜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先送儿子去寄宿学校,然后回看守所上班。
例行公事的简单交接过后,梁丽娜拿出这两天新收的拘留人员名单进行核对。最近分局给各派出所下达了拘留任务,令看守所民警怨声不断,可也毫无办法。不少派出所抓了许多在路边等活的外来务工人员,因为他们在等开工的空隙会聚在一起砸金花,赌注金额往往只是一元,但也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结果就是派出所的任务完成了,拘留所变成人满为患。核对拘留人员信息的工作越来越繁重,梁丽娜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整理完治安案件,真正够得上刑事案件的要下午才处理了。
下午一上班,梁丽娜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潘晓婷。
难道是同名同姓?梁丽娜打起精神,把潘晓婷的资料仔细翻看起来。看完资料急忙找同事问潘晓婷在哪个仓,然后立即赶去仓里核实。
婷婷出事了。
晚上陈丽梅、梁丽娜、钟娱绚和李琳坐到了一起。
梁丽娜直奔主题说:“婷婷关在我们拘留所,是上周六进去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已经让朋友帮忙了解。”
陈丽梅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乱了,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一直在和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丽娜看错了。但她一直都没能联系上婷婷。
“我明天回律师事物所,开好公函,丽娜姐帮忙安排一下,争取明天能见到婷婷。”李琳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她熟悉的事务和流程,还是心里有底的。“一切先见到人为先,接下来的事还得了解清楚才好安排。”
“丽梅,你有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梁丽娜问陈丽梅。
“我只有她弟弟的电话。”陈丽梅和婷婷弟弟也只见过一两次。
“和他联系没有?”
“联系不上,电话关机。”
“你继续打,打通为止。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途径能联系她的家人,但不要这么快让她家人知道,免得她们担心。剩下的等李琳见到婷婷再说。”
平时总以男人自居的陈丽梅现在是彻底蔫了,接下来听凭梁丽娜安排。
第二天大家再次聚到一起,得到的几乎都是坏消息。
潘晓婷在客运站被警察带走的,估计被盯了很久,怕她外逃才急忙抓人。据审她的警察透露,她弟也一起被抓。由于警察透露的信息太少,她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事。但她猜测可能与她去年开始办的出境游有关。
潘晓婷从广外艺毕业后就进入了广之旅,主要负责境外游,因为她的英语水平还不错,再加上后面又自学了法语和西班牙语,在公司也越来越被重视。由于潮汕人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比较严重,她在家从来不被重视,初中毕业就软磨硬泡家人让她来到广州读了中专。之后就留在广州打拼,凭自己努力也算是拼出了一点成绩。
听说前两年他弟在家人的支持下准备创业,潮汕人还有个传统就是“打工不出头”,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有一个老板梦,今天打工只是在为明天当老板做准备。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姐弟一起办起了出境游业务。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通过李琳当面问婷婷拿到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大家安慰了陈丽梅一番,梁丽娜表示她会让朋友帮忙继续打听消息,只要不违法,她一定会帮忙。李琳也说了她今天在拘留所教过婷婷,让她将所有实情都告诉警察,千万不要想着为了帮自己弟弟而撒谎,如果是那样,不单只帮不了弟弟,还要牵连自己。梁丽娜还说她相信婷婷,也相信警察会查清楚事实。
陈丽梅的心情总算比昨天要稳定了一些。接下来就是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