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江无昼温和一笑,“清欢心眼儿不坏,只是不太喜欢我,从没想过要把我怎样。你大可放心。”
翌日。
江无昼装作刚从外头回来,去清兰院见了晌清欢,又沐浴更衣了一番,戴上最常用的那张无脸面具,施施然出现在洗尘宴上。
方怀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无不讥诮道:“江公子,你来了,那么主呢?”
“主正在清兰院中与我那位旧识下棋,稍后便到。”
“哦?我拭目以待。”
话音未落,便有哑仆匆匆前来,焦急地比划着,口中“啊啊”直叫唤。
江无昼肩膀一颤,惊怒道:“什么!?主出事了?”
“出事?”方怀远冷笑,“可别是你自导自演,随便找了具尸体扮成主吧?”
只见一道寒芒瞬间出鞘,无面之下的眸子闪着森冷寒意,剑尖直指张怀远:“张公子,当心祸从口出。”
方怀远慢慢举起手,退了半步,眼神往清兰院方向瞟了瞟,道:“不如我们先去瞧瞧?”
江无昼又盯了他片刻,才收起剑,道:“走。”
一众人便都跟着拥到了清兰院门口,还未来得及推门,门便自己开了。
岑熙在里头惊讶道:“哟?这么多人?”
“子熙,主如何了?”
“哑仆送来的点心里面混进了沸心散,所幸我懂些医术,身上带着几粒避毒丹,已经给主服下,暂无大碍。只是沸心散不是寻常毒物,主恐怕要休养上好一段时间了。”
方怀远当即叫道:“你撒谎!”
岑熙有剧本在手,挺直了腰板,道:“这位小兄弟,话不能乱说。我怎么撒谎了?”
“寻常避毒丹根本不能解沸心散。只要是进了九塔药库的东西,哪怕只在一层,也不是随随便便一粒避毒丹能解的。”方怀远道,“难不成你是玄宗的黑巫?江公子,你明知主不喜黑巫,还结交这种人?结交狐朋狗友也就罢了,还请到陵德湖来,未免太不知分寸。”
“我呸!”岑熙啐了一口,恨不得叉起腰跟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对骂,“没见识便算了,没见识还乱吠就是你不对了。我虽不是玄宗黑巫,但跟黑巫关系不错,弄几粒避毒丹怎么了?”
“不是黑巫那便是悬壶济世的医师了。你糊弄谁呢,不会不知道这两拨人水火不容吧?还关系好?哈哈哈。”方怀远面带讥讽地干笑两声。
眼看两人都快动起手来了,江无昼适时插了一句:“他是药王谷岑熙。”
方怀远一怔。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因为半夜跟黑巫一块儿去捡尸体而被药王谷厌弃,被逐出师门,彻头彻尾的异类。
岑熙乘胜追击:“不错,在下正是。你说的那什么九塔药库,还是我偶然从交情不错的黑巫口中听到的。如此看来,你竟知晓得比我清楚?敢问,你又是什么来头?”
第49章
方怀远还算镇定,道:“我为了调查主当年中毒之事,也接触过不少黑巫。”
“你说调查就调查,是不是真的谁也……”
“够了。”江无昼道,“我进去见主,你们暂且留在门口,两位护法也随我来。”
方怀远紧接着道:“我也要进去,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在屋里弄些什么古怪。”
真是把胡搅蛮缠挥到了极致。岑熙翻了个白眼,道:“前几日就是你对主出言不逊,说什么假扮,如今又装哪门子关心?”
“我也是替师父担心罢了。师父就这么一个外孙,要是让人冒名顶替了,他老人家不得伤心难过么?”
“要说担心,那还是……”
江无昼拍了拍岑熙的肩,示意他见好就收,别演上瘾了。
岑熙这才闭了嘴,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领着他们进了屋,颇有些担忧的望向晌清欢,生怕这人临阵变卦,当场拆台。
也不知江无昼是怎么交代的,主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仿佛憋着一股闷气。
“清欢,你没事吧?”
闻声,晌清欢恹恹地一抬眼皮,先是不冷不热地跟江无昼打了个招呼,然后望向方怀远,眉梢一挑,张嘴便是夹枪带棒舌灿莲花,竟是直接将人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把方怀远给骂蒙了。
他骂累了,端起茶盏喝了口水,继续痛斥跟进来的两位倒霉护法:“你们又来凑哪门子热闹?我不过出了趟远门,这沸心散都能直接端到本主桌上来了?一群废物点心,喂狗都嫌牙碜!要么给我查个明白,要么老老实实下去领罚。傻站着做甚?王八眼对绿豆眼,瞪什么瞪,给你看出花来了,还不快滚!”
岑熙目瞪口呆。
这骂人的功力,江无昼顶多学了个五成。
方怀远傻眼了。这无比熟悉的腔调,不是晌清欢还能是谁?
他又仔细看了几眼,心有不甘,转头道:“不知江公子可否揭下假面?”
江无昼淡淡道:“我尚未得到白衣无面这个称号时,的确与你见过几回。但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张公子不会想以此来判断真伪吧?”
“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此话一出,四人齐齐扭头看向晌清欢。晌清欢冷冷道:“白衣无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却要他为这点破事坏了规矩?本就是你空口白牙单凭一张嘴弄得飞花人心惶惶,还要我飞花的人自证清白?何等可笑!要揭面具也行,你先扇自己两巴掌,就当是提前赔罪了,记着别手软,不红不肿再翻一倍。姚掌门那边,我自会去解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