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荣微微惊讶。
陈榕飞快道:“齐王府兵勇猛异常,且是咱们唯一有过接触的权贵。王老板他们去找知州只怕没用,我怀疑知州已被谢知和收买。”
怀疑有人造反怎么办?当然是报警啊!齐王怎么说都是一方权贵,拥有私兵,又就在隔壁州,算得上是官方势力,要报警找齐王不过分吧。
按照卫承的说法,如今大邺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她就不信齐王没什么小想法。而他们这一求助,是给了对方正当出兵的理由,他们若稍微有那么点野心加忧患意识,就一定会出兵。
至于引狼入室什么的……根据那天在黑风寨跟齐王府那两位将领的接触,陈榕认为手底下的人是那样的品性,那作为头头的齐王品性一定也不差。怎么着,都比让那个一来就霸王硬上弓的谢县令掌控整个庆平来得好吧。
“老爷,谢县令来了!”
在潘荣正犹豫时,又有家丁冲进来叫道。
潘荣登时下定决心,对潘如悦道:“如悦,你快去写信,为父去见谢县令。”他顿了顿,又对陈榕道,“陈姑娘,还请与老夫同去。”
陈榕点点头,让徐强和周大义在此地等着,随潘荣前去。
潘荣自然并未最初就让陈榕现身,只让陈榕在屏风后等着,而他则整了整衣襟,轻轻吸了口气,面带商人常用微笑去迎接谢知和。
只一见那谢知和,潘荣便心中一紧,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谢县令眉目英俊,年轻的面容上却毫无生涩之情,他挺地站在那儿,犹如一柄利剑,气势逼人。
“谢大人,小人……小人来迟了,还请大人恕罪!”潘荣陡然回神,连忙一揖到底,心中的忧惧又多一分,此人,绝非牛县令那般好说话啊!
也不知,潘家能不能渡过这一劫难……
谢知和嘴角微勾,却不闻笑意:“怎么不见那位随车而来之人?”
“大人……大人是说犬子犬女?他们确实刚归家……”潘荣装傻道。
他这演技,曾经在季良面前得到了严苛的检验,自然足以骗过任何人。
“呵,”谢知和却是一声冷笑,“以往潘家马车在二门外便停了,今日却一直到了内院中。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躲在屏风后的陈榕听得心中一紧,她之前光想着不下马车确实可以让最少的人看到她……可这个行为本身,却暴露了一切!
他是十分确定她来了,才上门的!
第34章阴谋与阴谋论
陈榕知道,此时她必须得现身了。
如今谢县令来的还算是“软”的,等他来硬的,让官兵包围潘府,怎么可能找不出她这个外来者?潘府家人都有名簿的。
那时候,她的主动权就彻底没有了。
陈榕听到潘荣在那儿诚惶诚恐地说是自家女儿身体不适,语气真挚中带着些须惶恐。
谢知和亲自过来,一定是对她有银钱之外的目的。
当时,潘如悦转述的他给潘家的口讯是,交出葡萄酒来源……莫非,是跟葡萄酒有关?
卫承曾经说过,大邺的葡萄酒是被皇家垄断的,外头很少有流通的葡萄酒,若有,也是来自西岐,且因如今西岐和大邺正在打仗,边境贸易暂时中断,黑市上已很难找到葡萄酒了。
能拿出葡萄酒来,意味着什么?
谢知和原先是京官,又是靖国公府的人,对于葡萄酒的产量和去向恐怕会有一定的了解,而她手中的葡萄酒是凭空多出来的,像他这样略知内情的,说不定就是将她认作了跟西岐有关联的人。
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做推断,这谢知和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葡萄酒就是天降的?在皇家酒坊产量恒定的情况下,认为她的葡萄酒来自西岐绝对是最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他并未带兵围剿,一副不想闹大的样子……
陈榕心里多了几分安定,从屏风后走出去。
谢知和抬眸看来,目光如炬。
陈榕不卑不亢,面待淡然微笑——今天不能再低调了,她要让他感觉她果真是个人物!
她有些遗憾她如今穿的是正儿八经的女装,若换了男装,明明任何人都一眼都可以看出她的性别她却偏偏身着男装——更可以给人一种“此女必定不简单”的感觉。
“潘姑娘?”谢知和起先以为陈榕是潘如悦,毕竟谁都知道潘家大姑娘颇有经商头脑,是该有此气度,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凝,“不,你不是潘姑娘。”
潘荣见陈榕主动出来,心中一松。
陈榕像是没听到谢知和的话,只淡淡看着潘荣道:“潘老爷,你先退下。”
陈榕从不会如此跟潘荣说话,闻言他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略显谦卑地说:“是。”
他又对谢知和行了一礼,这才匆匆退下——他看出来了,陈姑娘是想尽量把潘家摘出去。
她尊称他为潘老爷,只为说明他跟她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可她的话又无尊重之意,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她在主导,他潘家不过是被迫的。总之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谢知和并未因陈榕的无视而恼怒,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二人的互动,将二人间那种微妙氛围看在眼里。
等潘荣离去,陈榕才再度正色看向谢知和,微笑道:“谢大人,不知您非要寻我出来,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