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伍参将也没有说不能干别的,若不是他打算从后方突袭,我们又何必千辛万苦地绕过来呢事前我们可不知道能遇上幽军运粮的队伍。”程松显然未被说服,小大人一般侃侃而谈“再说,若只是劫粮草,伍参将又何须派出一千骑兵他虽未明说,但多半是想让我们视情况行事。如今我们粮草劫得顺利,士气大振,正该乘胜出击。而夜晚正是幽军防备松懈之时,不但对敌情容易判断失误,且命令不易传达。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林校尉一愣,觉得程松说得有些道理,可还是太冒险了,便道“夜袭也不一定非要在今夜,何不与大军汇合,准备充分后再行动”
程松“咱们劫走幽军粮草,动静不小,万一明日叫幽军的探子觉,岂不是打草惊蛇再想突袭反倒难了。”
林校尉心中更为动摇,却还是犹豫道“可据我们此前得到的消息,幽军足有五千以上兵马。”
“五千人又如何若我们三路进,突袭幽军大营左中右三个后方,搅乱敌营,等到伍参将率兵来援,胜率可谓极大。”程松分析道“何况,我们还能伪造声势,让幽军猜不透我方人马的数量。”
听起来是很容易但林校尉还是底气不足,若是一千骑全陷进去,且他们又没有伍参将的明确指令,到时候真是万死都不足以赎罪。
程松看出对方的意思,耐心彻底告吹,索性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朗声道“众将听令”
所有人皆是一愣,火光照耀下,令牌反射着幽寒的冷光,上面只刻着个“晁”字。林校尉当即认出,这是属于晁将军的令牌
而得到这枚令牌者,在军中就有便宜行事之权
晁将军,居然给了程松这个小娃娃这么大的权力
程松无视他人的震惊,继续道“见此令如见大将军尔等一应事务,上至于天,下至于渊,都归我程松一人处置现令你们留守五十人看住粮草,斥候回营报信,其余人等,随我夜袭敌营”
寂静。
场中除了风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便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听清楚了吗”见无人响应,程松又问了一次。
林校尉一个激灵,再看向程松的眼神格外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是羡是妒,还是别的什么。半晌,他心一横反正程松连晁将军的令牌都拿出来了,他们也不能违逆,干脆就赌一把
有了他的决定,其余军士自然掩下心思,不敢有异议。待队伍重新安排了一番,将士们尽数骑上战马,整装待。
程松策马来到队伍前方,他微微仰起头,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身旁的林校尉,一字一顿道“云岚县,没有失。”
林校尉一怔是啊他刚刚全副注意力都在幽军身上,此时才想到,幽军还在,幽人甚至还在为前线运送粮草,就说明云岚县依旧固守在大安的边陲。
那样一座小小的县城,居然能挡住如狼似虎的幽军两个月
林校尉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升起一股敬意,胸中激荡不已。他提起一口气,挥起马鞭高喊“孩儿们跟我冲”
奔驰的马蹄声如骤雨惊雷,草原上响起众将士的吼声“杀”
寒夜星暗,天光见晓。
卯时末,郑千户打着哈欠登上城楼,接替轮值了一夜的程岩等人。
前些日子幽军派“鸟人”突袭城楼后,云岚县的防卫就更为严密。城楼各个角落都安排了人日夜盯守,期间又协助庄棋成功射下两个“鸟人”。
这一回庄棋留了力,“鸟人”不曾在空中爆炸,他们甚至抓了个活口。如此,众人不但得知了“鸟人”的羽翼乃帐篷和树枝所制,还白得了三颗霹雳弹。
或许是羽翼制作不易,又或许是大安的防卫很有效,幽人数次失手后,便再次偃旗息鼓。
云岚县又安稳了一段时日,但众人的心情却一日比一日沉重。
因为谁都知道,县中存粮就快没了。
好在百姓们的情绪还算平稳,虽各个饿得面黄肌瘦,但也没有谁舍得为难他们的县令,更不愿投降。
因为百姓们知道,降,就等于死。
一上城楼,郑千户就见程岩面色很差,一双眼中布满血丝,反倒是庄思宜情况好些,还跟他打了声招呼,“千户大人。”
郑千户点点头,“二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庄思宜拍了拍程岩,“阿岩,走吧,先回去睡会儿。”
程岩疲惫地搓了搓脸,正往前迈了一步,却突然顿住。
远方,似乎隐隐传来了厮杀声
程岩不确定地看向其余人,见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忽听有人惊惶地吼道“敌军来了幽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