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一个农民无证收粮的案子,怎么会上达天听而程岩明显违背律法的判罚,居然还受到了皇上的嘉奖
而且,朝廷还为此修改了律法从今往后,每个村子都可以推举数位村民,到衙门申领收粮凭证,名正言顺地转卖粮食
赵大河简直快疯了,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程岩乃关阁老爱徒,一定是对方暗中托了关阁老帮忙
不管云岚县的官员们如何震惊,百姓却都陷入了狂喜。
他们万万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关注到他们的苦难和委屈,并想方设法改变这一切。
他们本以为自己早已被朝廷放弃,身在边城,不但日子过得艰辛,就连性命都得不到保障。
他们以为没人会来救他们,朝廷只将他们当成是阻挡草原铁骑的防线,更是随时可以献祭的牺牲品。
但事实上,他们错了。
皇上记得他们,也在乎他们,以前的“漠不关心”或许只是皇上不知道、只怪那些狗官蒙蔽了皇上的视听。
但新来的程县令不一样,他不但会帮着他们做农活,还会为他们讨公道
云岚县,终于等来了一位好官
一时间,整个县城都是颂扬程岩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结果程岩早有预料,他前生和昭阳府知府共事过,当时双方都属于保守派一系,表面上还算和睦。
他对那人的性子有一定了解,便试着去赌一把,就算赌输了,他再上奏疏也不迟。
而如今的情势完全在他意料中,唯一意外的是,他突然“忙碌”起来。
原来自李大牛案有了定论,当天就有不少浦安村的村民跪在县衙门前谢恩,李大牛更是痛哭不止,直言是皇上和程岩还了他一个清白,给了他一条活路。
那之后,来衙门的百姓突然变多了,他们鼓起勇气敲响了“鸣冤鼓”,今天告隔壁的牛踩了自家的田,明天告有小贼偷了鸡窝里的蛋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程岩本想着或许有人能站出来说说田税但很可惜,一直都没有。
没就没吧,他也不在意了,百姓们的顾虑他明白,无非是担心他这个官当不长久,害怕将来遭受报复。但程岩相信,只要能将赵大河彻底摁死,那便墙倒众人推冤有头、债有主了。
程岩断案精准且快,只两个月就将百姓们积攒了许多年的旧日恩怨给理清了,他又将县衙中存放的卷宗重新整理过,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年冬至。
自重生以来,程岩每个冬至都和庄思宜一起,如今一个人,竟是格外不习惯。
人在异乡,年节时总是特别脆弱,程岩有些想家,还有些想念庄思宜了
好在云岚县的百姓始终惦记着他,从这天一大早,就不断有人往衙门送吃食,并点名是给县尊大人的。
程岩当然不可能收,这里的百姓自己还饿着肚子呢。可他怎么拒绝都没用,那些百姓一着急,索性将东西放县衙门口就跑了,等程岩追出来,哪儿还能见着人
总之,程大人的冬至还是挺热闹的。
这天放衙,程岩又收到了庄思宜的来信,信里除了一些问候,还有一幅画。
画上只有一个人,竟是程三郎。
数月不见,三郎似乎又壮了些,跟小时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神态和精神气,尽管五官还是一团孩子气,可眼神却暗藏锋锐,好似一只即将展翅的雏鹰。
程岩盯着这幅画良久,忽然心生感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个人都在变化着。
但至少三郎,变得更好了。
这幅画是庄思宜所画,除此之外,对方还在信中提到,皇上将关尚书的女儿许给了太子殿下,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岩总觉得这一段文字透着些欢快,或者说是幸灾乐祸
但不管怎样,太子和关家千金的婚事终归回到了历史的正轨,他希望这两人今后的人生,却不再像正史记载的那般悲惨。
这时,房门被叩响。
程岩“进来。”
来者是庄棋,他一脸严肃道“大人,我找到赵大河存粮的地方了。”
程岩不解,“不就是赵家祖祠”
庄棋“赵家祖祠只是赵大河设置的障眼法,甚至可能是陷阱,若大人真派人去赵家祖祠查粮,只会一无所获,反被他倒打一耙。真正的存粮之地,是城北那座破庙。”
原来庄棋一直盯了赵大河两个月,也没能看出什么,对方自征粮结束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看上去再正常不过,正常到连庄棋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前几日大雪后,县城里有处棚子被积雪压塌了,几个“棚户乞丐”实在没地方去,便想到了城北一间废弃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