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向她问长问短。蓝皓月被团团围住,几乎应接不暇,两靥上的酒窝更是漾着甜甜的笑意。
“师姐你这一去大约有两个多月了吧?在襄阳玩得怎样?”
“快说说其他门派的剑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与我们衡山相比谁高谁低?”
蓝皓月一拍提问那人的肩膀,皱皱眉道:“你怎么跟我爹一样,成天就知道剑法剑法的!”
那少年一笑,挽了个剑花,颇有点得意地道:“师傅说过,练剑之人心中须得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本分。”
蓝皓月原本还笑意满满的神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抿了抿唇,向四周望了一眼,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爹没在?”
“师傅这些天一直在与印溪小筑的那位邵公子讨论剑术。”另一人抢道,“连我们都顾不上指点了。”
“印溪小筑?”蓝皓月扬着弯弯的眉,面露诧异,“离我们这远得很啊!是爹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吗?”
周围的少男少女告诉她,师傅去了一次庐州便将此人带回,看那公子原先一直闷闷不乐,但到了衡山后经由师傅点拨,倒也渐渐开朗。两人虽然年纪相差不小,却能把酒畅谈,引为知己。
蓝皓月对此并不是很有兴,只是听听而已,她见父亲并不在谷内,反而觉得一身,当下将马儿交给仆人,自己便往竹林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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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深处,粉墙黛瓦,院落前的鹅卵石小径上有数只绿羽红嘴的鸟儿来回蹦跳,宛若嬉闹的孩童。蓝皓月一见这群小鸟儿,立即放轻了脚步,众小鸟先是扑棱棱齐飞到了竹梢上,撞得那翠叶来回摇晃,忽听空中响起清冽透亮的哨声,原是蓝皓月吹起随身带着的竹哨。
鸟雀在竹叶间盘旋了一阵之后,纷纷飞出竹林,在蓝皓月身边不停上下飞跃,长长的羽毛在阳光照耀下犹如虹彩一般。
蓝皓月一双月牙儿般的眼里溢满了笑意,她一边吹着竹哨一边引着鸟雀往院中而去,却不料身后有人嘿嘿一笑,将那些本已即将飞进院子的鸟雀惊得四散逃散。
“谁啊?!”蓝皓月大为不悦,转身却见从山坡上踱来一人,这人身量瘦小,一身箭袖短袍,腰佩长剑,双目狡黠生光。
蓝皓月沉下脸道:“赵时英,你这个人怎么鬼鬼祟祟的?不走正门,却从这里溜到我们烟霞谷来!”
赵时英背着手走下山坡,望着那犹在枝头鸣叫的鸟儿,笑道:“蓝师妹,何必成天凶着一张俏脸?我虽是常在祝融峰上,可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同门,我到这里做客都不成?”
蓝皓月侧过身子斜睨了他一眼,道:“我爹不在,你来找谁?”
“哎呀呀,难道我这个当师兄的就不能来找你练练剑术谈谈天?”赵时英绕过翠竹到了她身前,打量了她一番,脸上不改笑容,“我说皓月师妹,许久不见,你越漂亮了。”
蓝皓月强忍着心中怒气,背过身道:“赵师兄,我刚从襄阳回来,已经乏了,不便招呼你。你要是想闲谈,还是改天再来。”
赵时英以手摸着下巴,蹙眉道:“师妹,你莫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就对我如此冷淡吧?”
“你少胡言乱语了!我哪里来的心上人?”蓝皓月涨红了脸,朝他叱道。
“你就不要害臊了……”赵时英凑到她近前低声笑道,“听说蓝师伯从庐州带回了印溪小筑的邵飏,这人虽然年纪比你大了一些,可也算是名门之后。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被嫁到庐州去了!”
蓝皓月心中一惊,急道:“你听谁说的?!我爹怎么可能将我嫁到庐州?!”
赵时英叹道:“祝融峰上的人都知道了,只是瞒着你一个。师妹,女大不中留,你再不愿意离开衡山,迟早也是要嫁人的……”他见蓝皓月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不禁压低了声音,“要是你不喜欢去庐州,我可以跟蓝师伯说说,咱们两个……”
蓝皓月头脑中乱成一团,见他越来越凑近自己,下意识里将他一推,后退一步惊呼:“你想干什么?”
赵时英大不乐意,整整衣衫道:“我也是好心,反正蓝师伯的脾气你最清楚,他要是相中了那个印溪小筑的家伙,任由你怎么说也不行。”
蓝皓月紧紧抿着唇,许久才决然道:“我就不信他能把我硬塞进花轿!”
赵时英见她气得不轻,又调笑了几句便施施然而去。
蓝皓月被他的这番话搅乱了心情,愤愤然回了房间。望着窗外悠悠白云,想到父亲从来都是专断果决,不给自己一点点做主的权利,不由更生埋怨。之前她离开烟霞谷去襄阳,也正是由于与父亲因为小事起了争执,两人互不相让,整整冷战了十天,她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家门。而今刚刚回到衡山,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不叫她心烦意乱?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得院门口有人经过,起身一望,原是侍女粉蝶,便急忙叫她进来,想问问是否果有此事。
粉蝶纳闷道:“我们都不曾听说……不过,主人对那位邵公子倒真的很好。”
蓝皓月坐在床头怔,粉蝶又道:“小姐还是赶紧梳洗一下,晚上主人与邵公子就要回来。前几天他听说你即将要回来,便早就从城里请来了厨子,说是要在花园里摆酒,也让你见见邵公子。”
蓝皓月茫然抬头,粉蝶慌又退后一步,小声道:“我又说漏嘴了,小姐千万莫怪,主人原本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这番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