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齐铭和张娜拉像初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一样,手牵着手,只是这次他不像初次那样放开张娜拉的手,反而自然地握着,相依相随。
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6齐铭看着众人,微笑道,好久不见。
他穿着白衬衫,在绚烂的灯光下,衣冠胜雪。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在看向众人的时候,扫了我一眼,然后说了句,好久不见。
如此四个字,千锤百炼的简单,要表达的感qíng,却千辛万苦地艰难。
如果是朋友,&1dquo;好久不见”是重逢后的喜悦。而如果是恋人,确切地说是曾经的恋人,那这个词要倾诉的恐怕只是分离已久的伤感了。
我低下头不说话,酒杯的边缘已经被我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放下酒杯,拿纸巾擦了下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地对米楚他们说,我去下卫生间。
[4]寂寞是一件奢侈品,有钱人才消费得起。
我从酒吧的后门走出来,夏夜微凉。
我在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颤抖着手点上。我吸了一口,竟有点不习惯这种味道。真的是许久没抽了,许久,应该也代表着四年。
四年?我苦笑,好像我生命里的许多事qíng都能牵扯到这四年。可是现在,四所代表的,真的是祭祀的&1dquo;祀”吧。
其实我没有太大的烟瘾,初中时学抽烟,更多的是为了壮大声势,觉得在外面混的,理应有支烟做基本的铺垫。后来,大概是慢慢习惯了烟糙的味道,心qíng不好时,无所事事时,我都习惯叼着烟来舒缓内心的压抑。
刚到实验高中时,我依旧找个角落就躲在那里吞云吐雾,烟雾缭绕的感觉让我莫名心安。
但后来跟6齐铭在一起后,6齐铭一句&1dquo;你不要抽烟好不好,伤身体”,我就真的不再抽了,一支都没抽过。
那年我还喜欢上了一老歌,歌手深qíng地唱着,我希望身体健康,因为我答应过要让你生活得十全十美,海誓山盟倒不如保重,别叫你牵累&he11ip;&he11ip;我曾把光yīn1ang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歌,在这条冷清的街道边。
夏夜的凉风chuī在身上,竟有些凉意,甚至把人chuī得有一点点忧伤。
最后,我又用力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用力地碾灭,就像希望碾灭我对过往的回忆一样。
我回到酒吧时,张娜拉已经不在了,6齐铭和葫芦、千寻在玩骰子喝酒,苏冽和米楚靠在一起讲着话。我走过去,米楚冲我招了招手。
我刚坐下,米楚就鼻子尖地现我抽了烟,说,cao,抽烟也不叫我!
我把烟和火机扔在桌子上,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正在喝酒的6齐铭看到我丢在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时,端着酒杯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我便扯着嘴角嘲笑自己总是这样臆想着6齐铭对我还有留恋,这样的毛病,真的不好。
已经分开了,我抽不抽烟,健不健康,以及我以后要去任何地方,都不关他的事了。
米楚点上烟,又不要脸地给我让了一支,我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并不想抽烟,也不想当着6齐铭的面抽烟,可是那一刻,我突然心生出些许不甘,不想让6齐铭觉得,即便分手了,我依旧沉浸在他的话里,生活在他的影子里。这样想着,我便自然地接过米楚递过来的烟,对上火。我以为这是一种与过去决裂的态度,殊不知,这不过是我一个人作茧自缚,把自己困顿在其中。
张娜拉回来的时候,捂着半边脸,满脸委屈的模样。
她走到6齐铭身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6齐铭就和她一起出去了。
米楚斜睨着我说,她怎么了?
我茫然,我怎么知道。
我们继续吃东西喝酒,看台子上有人在傻蹦傻跳,听dJ问,你们寂寞吗?台下所有人狂呼,寂寞&he11ip;&he11ip;
灯红酒绿,无所事事,摇摇晃晃,人山人海,醉生梦死。
为什么明明这么多人在一起,却还是会寂寞?我问千寻。
你瞅在这里泡吧的小孩,哪个不是家底殷实的,他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花钱,能不寂寞吗?那些辛苦的上班族,家庭贫困要打工的学生,谁会喊寂寞?千寻答道。
苏冽说,是啊,我在办公室熬夜加班,被人暗算痛哭的时候,还不知道寂寞是个什么东西。寂寞啊,就是一件奢侈品,有钱人才消费得起。
我们都朝米楚和葫芦看过去,他俩都是有钱人家的祸害。葫芦淡定地说,我不寂寞,因为我有好多钱要花,还有好多美女陪着。
米楚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见灯光人影中,6齐铭和张娜拉又一起回来了。
张娜拉好像比刚刚的qíng况更严重,在迷离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有点肿,就跟哭过一样。6齐铭的脸色也极差。我还以为小两口吵架了。
谁知道6齐铭刚在桌边站定,就冷漠地说,我们有事先回去了。
葫芦和苏冽冲他点了点头。他牵着张娜拉的手朝外走,临走前又回过头,气愤地说了一句,林洛施,你好自为之!
虽然周围的音乐很吵,但是这句话却清晰地砸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想着他甚至有点恨恨的眼神,我连日来挤压的怨怼瞬间便爆了。
我放下酒杯便追了出去。在酒吧门口,我大声喊道,6齐铭,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