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嫆嫆开始动手,照着秦士朗的样子摆排桌椅:“你这老板真是体贴,要不我来给你打工得了。”
秦士朗只是笑。
店是年初刚装修的,倒不用费劲再去重装,秦士朗只是去掉了那些繁琐的欧式装饰,重新刷了墙壁,更换了一些浮夸的挂件和桌饰。预想得很简单,没想到这也不是小工程,竟然用了将近一周。等工程结束,大到桌椅小到一个接线盒,事事都要他操心。他在家是个甩手掌柜,以前在店里也只围着他的厨房转,这店刚接手杂事一多直接抓了瞎,幸好他是慢性子,也有耐心,慢慢的,忙乱的状况改善了许多,再加上原先的店员大部分留了下来,尤其是有店长小蓝在一旁不遗余力的帮衬,一切进展倒还顺利。不过,他也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挑战可不是将店面换点装饰那么简单。
秦町是后到的,来的时候带着饭菜,还顺手买了几杯饮料。
“忙得也没时间给你们做饭了。”秦士朗不是客气,是真的觉得遗憾。
丁果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头也没抬:“没事,我们从老师以后有的是时间。对吧,从老师?”
从嫆嫆不理丁果,抬头去看秦士朗的反应。秦士朗没看她,只是忙着分饮料,等看到标注着“去茶底、顶部换椰椰雪糕”那一杯的时候,放到了她面前,顺便看了她一眼。丁果跟着歪头去看,转脸去问秦町:“每次让你给我加果肉你老忘,怎么你从老师的习惯你记得就这么清楚?”
秦町不紧不慢地说:“我爸叮嘱的。”
“吆!”丁果那一声拖着长音的戏谑被从嫆嫆的小手给捂回了口腔里,她拿眼神去刺激从嫆嫆。从嫆嫆喝一口那私人定制的饮料,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了秦士朗。
“士朗哥,我呢,确实觉得你这人特好,温柔又稳重,我也知道我有点心动了,但是呢,我这还没有完全从和隋靖的事儿里走出来,有些搞不清这份心动是喜欢还是空虚。我是个必婚主义者,年龄也不小了,也想尽快找到合适结婚对象。所以你给我点时间,如果我确认了,而你也对我有那么点意思的话,那咱俩就谈谈?看我这话都说得很明白了吧,以后咱就不劳烦丁果小姐姐在这里瞎掺和了,行不?”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最聒噪的丁果也忘了反应,一副看到鬼的模样看着从嫆嫆,然后再看看秦士朗。
秦士朗刚夹起的一块肉掉回到了一次性餐盒里,嘴里的米粒也被惊得突然拐弯进了气管,引得他一阵剧烈咳嗽,还红了脸。秦町赶忙将水递给他,转头冲从嫆嫆竖起了大拇指:“老师,你真勇!”
从嫆嫆给了秦町一个眼神,两人一击掌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士朗给回应。秦士朗还在专心致志地咳嗽,一看到这两人的眼神,干脆直接去了卫生间。
丁果按着从嫆嫆的肩膀,拼命地摇着她,笑骂道:“成心的吧你,明知道我哥木!我让你主动,也没让你这么个主动成这样,跟闹着玩似的!”
从嫆嫆一撩头,异常洒脱地说:“我很正经好不好!多大点事儿啊!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些年我和隋靖的恋爱算是白谈了,恋爱中的女人能体会到的那些个小悸动我一样都没体会到,反而跟你哥相处的这几次倒是有感觉了。人生苦短,浪费那时间猜来猜去的干什么,你事儿也多,别替我们操心了啊,我自己来!”
“我谢谢你,瞧你把我哥吓得!”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胆小,好歹也是过来人,见证还在这坐着呢!”从嫆嫆下巴向秦町一抬,“是吧,见证。”
秦町撇撇嘴,小声嘟囔:“我才不是!”
丁果也不避讳秦町,趁着秦士朗还没回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哥和那位是相亲认识的,我都搞不清楚俩人有没有感情。”
从嫆嫆的脚在桌子底下猛地踢了丁果一下,丁果会意,不说话了。
秦士朗重新回到大家身边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就是不敢抬眼看人,丁果稀罕得要命,一口一个表哥地逗他,被从嫆嫆不害臊地给护住了。四人在简单地玩闹过后又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整整一个下午,又是擦地又是除胶,最后还把有破损的地方重新装饰了,每个人都是腰酸背痛,但却没有一个人喊累。
从嫆嫆太喜欢这种氛围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利用在从嫆嫆家小住的时间,每天将大苗送去学校,将小苗送去姨妈家,丁果又开始了她求职的征程。一周的时间,她面试了十几家公司,过程大同小异,一听到她是两个学龄前孩子的妈妈便果断拒绝了她。失败多了,丁果已经开始麻木,到了最后,再去面试她都是带着消极的态度去碰运气,这样造成的结果只会更糟。
周末人才交流中心有一场大型的招聘会,丁果还是不死心,决定去“碰碰运气”。
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丁果按照自己的求职意向去几家招聘单位简单座谈了几句,基本没戏。手里的简历已经捏出了汗,她彻底看清了事实。眼看着马上就到午饭时间,她一边盘算着给孩子们买些什么吃的他们会开心,一边准备离开。
人群中,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人正随着人潮向丁果的方向走着,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熟悉还是他真的出挑,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而就在看到的那一刻,身旁所有的人都成为了背景。
丁果突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经从嘈杂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的所在。那时的他有着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疏离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极少会带上表情。她就是被这种清冷的气质所吸引,再加上他那几句轻飘飘的承诺,两眼一抹黑义无反顾地扎进他的怀里。多年后,再想起过往,丁果忍不住冷笑,可冷笑过后呢,却仍是无法抑制的心跳。
是的,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之后,丁果竟然仍忍不住对白子林心动。多没出息啊,她骂自己,而后,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她一味地容忍、退让、妥协跟双方父母和孩子都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她依然深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