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嫆嫆说:“我得跟你说一件事,但你得保证,不多想,不生气。”
秦士朗的脸因为一个拥抱涨上了些许红气,平日里略显空洞的眼神看向从嫆嫆的时候有了湿润的暖意,情绪也丰富起来。从嫆嫆这才现他那总是稍稍有些倾斜的肩膀这会儿溜直,模特一样挂在一身不胖不瘦的躯体上,撑起了一副好皮囊。
坏了。从嫆嫆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还是改不了外貌协会的臭毛病,这会儿把四十岁的秦士朗竟也情人眼里出西施地看出几分姿色来,让一颗并不强健的心脏猫挠的一样心痒难耐。
“我不生气,你说吧!”秦士朗看着从嫆嫆说。
电梯里呼啦一下出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门禁处走,见打不开便在电梯间高谈阔论,似乎在讨论某个人的病情,一个比一个明白,又谁都不服谁。从嫆嫆回过神,掩饰似地拉着秦士朗的袖子往角落里走。秦士朗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站定了也没舍得松开。
“明天我妈复查,她怕我和我爸弄不了她,找了她一个学生来。她这个学生呢,是个男的,嗯,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信息,其余的一概不知,但我爸给我打电话提醒我这是我的相亲对象。”
秦士朗看向从嫆嫆的眼睛里,笑意消失了。
从嫆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呢,不想去,但是,我不敢不去,所以,我想着明天见一面,然后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咱俩的事我现在还不敢告诉我爸妈,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时机还没到。”
秦士朗难掩失落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你说得对。”
从嫆嫆低头沉思,抬起头问:“你同意我去相亲?”
直觉告诉秦士朗,如果他回答不好很容易被倒打一耙,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花言巧语,顺着她的话说:“没办法的事不是?总不能逆着阿姨的意思来。”
从嫆嫆也意识到自己找茬的架势已经摆出来了,清了清嗓子,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秦町那边离不开人,我也得走了。”
“我送你。”秦士朗说着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从嫆嫆赶在电梯开门的时候将秦士朗拉住:“不客套,比起我,秦町更需要你。回去吧,还有一晚上要熬。回家后我给你信息。”
秦士朗后退一步,“嗯”了一声,注视着电梯门缓缓合起。他没有着急回病房,而是又重新回到角落沉思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回了病房。
从嫆嫆一回家就冲进了丁果的房间。大苗和小苗正在玩积木,丁果一看到从嫆嫆的眼神便迎了上去,两人默契地去了另一个房间。
从嫆嫆言简意赅地向丁果复述了今天生的事,在说到秦町被踹的时候,丁果明显咬起了牙。
“你应该知道一些吧,到底啥情况啊,你哥不让我去,难不成你那前嫂子怀了个哪吒,还没生呐?”
“她是去年年底才怀的孕,还没生呢!秦町足足受了那兔崽子好几年的欺负,那个死女人也能忍,你说我气不气?骂她都是轻的,等她生完弄死她的心都有!”丁果火气十足。
从嫆嫆盯着丁果:“行了,你就别在这上火了,你哥也没跟我说清楚,我也捋不清这其中的事儿。”
丁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先在床沿坐了:“就那点破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去追问。”
从嫆嫆想起了秦士朗憔悴的面容,满脸都写着“糟心”俩字。她用重重地点头表达自己的决心,又道:“将最疼爱的儿子扔给自己最不信任的人,这什么逻辑?”
丁果翻着白眼“嘁”了一声:“你以为全世界的妈妈这的都是为母则刚吗,不,只为自己的大有人在,但人家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不是!她多精,知道我哥是什么人,怎么也不会苦了秦町。你也看出来了,我哥那人是真的不会教育孩子,但他也算尽力了。”
从嫆嫆开始替秦町愤愤不平,忽而又想起在这件事情上,秦士朗受到的伤害也不见得比秦町少。作为一名老师,她多少也清楚家长们之间的那种微妙,像这种好事不出门还是传千里的事肯定没少被他们议论,作为一个男人,愤怒、羞愧是肯定的,而无助和痛苦也只能藏在心里,表面上还得强撑着把日子过下去。
“你说,我要是去找赵小迪他妈,这事儿会不会有转机?”
丁果一边揉着麻掉的腿龇牙咧嘴一边去拽从嫆嫆的肩膀:“我早就跟我哥这样说过,他死活不同意。我觉得这事儿可行!”
“你哥嘴笨,见了人家妈妈能说什么,搞不好还落个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嫌疑。行了,这事儿我有数了,不早了,你赶紧带俩孩子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