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从嫆嫆上班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适应得极快,与学生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连系主任都说她天生就该吃这碗饭。她很庆幸这一年多的孕期与哺乳期没有与学校脱节,自信心一下增加了不少,天天有使不完的劲儿。袁路也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学院里一周四节课,培训机构一周三节,乐团一周两次排练,演出不固定,这些是计划是从嫆嫆制定的,不会让他无聊,也更不会让他感觉到累。他们的生活看上去一天好起一天,工作稳定,孩子有父母帮忙,虽然没有多富裕,但也不愁吃穿,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将这份温暖破坏掉的不是出自于他们本身,而是一个从来就没有人放在心上的人。
小于再次出现在从嫆嫆眼前是从嫆嫆在学校上班后的第三个月,袁路的乐团参加市里的一个活动。他依旧冷酷得生人勿进,对于什么粉丝一概不予回应,却偏偏对难得来看他演出的妻子表现得极为亲昵。这原本是件非常正常的事,可不知为何触动了小于那敏感的神经。
袁路的结尾曲还没有结束便倒在了舞台上。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台下的从嫆嫆其实并没有那么着急,以为他应该是最近练习太累了,她早就说过他,并不是每场排练都必须到场,但是他不听,生怕演出时出问题。她以为他像以前那样,累急的时候也会病,但过几天就好了,休息一段时间又和普通人一样,可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能醒来。
医生在看了袁路的检查结果后建议从嫆嫆报警,那时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满脑子还想着周末一起去家具城给鹿鹿买小床的事,因为他总说鹿鹿睡在他俩中间很碍事,是他们俩夫妻感情的绊脚石。对了,还有周五晚上的电影,也不知道他买没买票,他俩已经好久没看电影了。
还是袁爸爸反应过来,打了报警电话,接下来就是录口供、尸检,等检查结果出来,他们才知道袁路的死因是中毒引的心脏骤停。从嫆嫆仍旧反应不过来,中毒这事真的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况且袁路入口的东西一直很精细,怎么就会中毒?
立案之后从嫆嫆前后去过几次警局,一开始是她被无休止甚至是循环询问,后来是请她从监控里认人,然后她才明白,是有人更换了他的橙汁。看着监控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嫆嫆撑了几天突然就崩溃了,而后嚎啕大哭。
从嫆嫆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甚至一直在做着准备,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袁路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是那样的爱他的父母,爱他的女儿,爱他的妻子,爱他的事业,爱这个世界,无论经历过多少病痛和苦难他都一直积极地去面对生活。她觉得,倘若哪一天他真的是因为心脏病而离开,她和他的父母还可以接受,可为什么偏偏要死于非命呢?这在古代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被人诅咒如此,为何他这么好的人还没享受几天幸福生活就要经历这些?她还没有给他生他一直盼望的二宝,他还说要活到女儿结婚。
原来天塌下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从嫆嫆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明明晚年失孤的公婆更需要安慰,可是她完全振作不起来。房间里处处都是袁路的东西,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就连抱鹿鹿,她都觉得他应当是站在一旁的,不然她就不踏实。
袁妈妈现从嫆嫆不对便禁止她去警局,并为她请了长假,天天在家盯着她,所有事情都是袁盛回来和袁爸爸一起处理的。
几天后,家里来了许多人,从嫆嫆打不起精神没有出门,也不在意,听到争吵声才竖起了耳朵。
袁盛很快就过来了,将情绪激动的袁妈妈拉进了另一间卧室,敲了敲她的门。从嫆嫆起身开门,将他请进了房间。这几天袁盛一直在警局跑,几乎没顾上看她,见她憔悴的样子,想起来春节他送她来见袁路时,袁路看到她的表情。他也露出了相同的惊讶,拉着她到穿衣镜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袁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他走了才几天,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从嫆嫆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同样的,只要一看到,她仍旧会联想站在她身边的应该是袁路,那个喜欢给她梳头喜欢给她搭配衣服还喜欢无时无刻黏着她的袁路。
从嫆嫆的泪止不住,汛期的河水一样,开了闸。袁盛倒乐得她哭出来,这几天她在公婆面前憋得太久了,真怕她憋出内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