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楠辩解道。
……
二零零四年最后的一天,丁家的姐妹在家里祝贺丁楠和国庆的乔迁之喜,而在淄城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里,五十多岁的路萍马上就要走完她人生的全部。
家里剩下的钱都给了小虎,房子也早就过了户,身后的事怎么处理,路萍也交代清楚了。
“我不要葬礼,也不要墓地,妈就麻烦你,找一个有海的地方,把妈的骨灰撒了,飘到哪是哪,这辈子被钉死在淄城,妈待够了。”
躺在病床上的路萍喃喃地对儿子说道。
小虎去年已经结婚了,对象是单位的同事,两人都在一家通讯公司上班。
“……”
小虎默默地流着泪,紧紧抓着路萍的一只手。
“小虎,别松开妈,妈有些害怕。”
路萍小声地说道。
高勇也来了,坐在路萍病床的另一侧,听到路萍这样说,他轻轻掀开被子,拉住了路萍的另一只手。
被惊动的路萍,眼睛抖了一下,她慢慢转过脸来,目光落到了高勇身上。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三十多岁的路萍推着自行车,徘徊在深夜的大街上,而她的丈夫正在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有一种痛,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有再多的包裹,那个痛永远都在。
……
路萍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手也哆嗦着,试图要从高勇的手里挣脱出来,小虎看见了,立刻站起身把高勇的手挪开,自己拉着路萍的另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合在一起,紧紧攥住。
“就让我去送送你妈吧。”
从殡仪馆出来,高勇对小虎说道。
“太远了,还是算了吧!”
小虎怀里抱着路萍的骨灰,表情漠然地对高勇说道。
说完,小虎就走了。
看着小虎远去的背影,高勇知道,不光路萍走了,连这个儿子他也失去了。
好日子都会觉得太短了,可对高勇来说,日子又显得太长,他白天在墓地上班,除了山上呼呼吹着的冷风,连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回到家,在父母留下的那个房子里,也是空空的,毫无声息。
时间长了,高勇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不太像一个活着的人了。
自己还不到六十岁,好像一辈子也曾经风生水起过,可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到了这个境地。
高勇有些想不明白。
瑾瑜放了寒假,去丁丽的牛肉面馆帮忙,临近春节,服务员有家远的提前走了,人手不够,瑾瑜穿上服务员的工作服,帮着在店里上菜点餐。
丁丽这一次的犟,好像是犟对了地方,这个牛肉面馆,不光是车站的旅客图方便卫生来得多,还因为装修时尚,价格适中,成了很多本地年轻人喜欢来的地方。
刘全和张玉玲带着儿子也来了。
在单位,张玉玲早就听别人说过,刘总的老婆在火车站开了一家面馆,味道挺不错,再加上儿子也说了好几次,周天一家人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儿子十三了,张玉玲给他要了大碗,她和刘全要了两个中碗,又点了几样小菜。
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姑娘就端着餐盘过来上菜了。
张玉玲一看,这个姑娘眉眼酷似刘晓军,心里想,这应该就是刘晓军的女儿了。
张玉玲转脸往吧台去看,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那里低头算账,女人的头在脑后挽着,脸蛋白皙温婉。
“……吃完饭,我们去趟商场,快过年了,该给儿子买新衣服了。”
张玉玲对身边的刘全说道。
“行。”
刘全一边痛快地答应着,一边夹起碗里的一块牛肉放进了儿子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