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上人间,这里白天依旧不营业,偌大的大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一个服务生看到韩飞鹭和顾海,迎上去道:“抱歉先生,我们晚上九点钟才营业。”
韩飞鹭道:“我找你们年哥。”
服务生:“原来找年哥啊,二位稍等。”
服务生跑到后面叫人,韩飞鹭扫视周围,看到舞池上几条玻璃栈道时,目光突然定住。到现在他才想起来,其实他和蔡敏敏早在几天前就见过一面,那天他来这里找周颂,几个女孩儿在舞池里排舞,其中一个穿着白t短裤身材丰满的女孩儿站在最前面,他从舞池前经过,和她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当时不知道她的名字,直到今天见到她的尸体,才知道她叫蔡敏敏。
年哥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壮硕的东北男人,但说话没有东北味,口音无限接近聿城本地人。不等韩飞鹭自我介绍,他猜出了来人是谁:“你是刚才给我打电话那人吧?呵,你还真找来了。”
他长相凶悍,但说话带笑,还主动朝韩飞鹭伸出手。
韩飞鹭没和他握手,拿出警官证放在他面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不过我不是蔡敏敏的债主,我是警察。”他瞥了眼旁边的沙,“坐下聊两句?”
年哥大名叫冯达年,不等警察询问,就把自己身家背景报了个干干净净,还让服务员摆上了一个豪华果盘还有一壶好茶。“二位警官想必是开车来的,那就尝尝咱们的茶。请请请,不要客气。”
韩飞鹭觉得自己像进了山寨,被山大王热情招待。他接过年哥递过来的茶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道:“我们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蔡敏敏的事。”
年哥:“哦哦,这婊。。。。。这姑奶奶借高利贷了?”
这茶的确不错,韩飞鹭吹散表面的茶叶又喝了一口,“她死了,就在前天你把她送回家不久之后。”
当啷一声,年哥失手打翻了杯子,茶水顺着桌沿往下淌。
韩飞鹭看他一眼,扶正水杯,侧过头递给顾海一个眼神。
顾海会意,问:“方便借用卫生间吗?”
年哥叫来服务员领他去卫生间,粗手粗脚地擦干桌子,“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啊?”
韩飞鹭略过了蔡敏敏的死因,问他蔡敏敏14日当天的行踪。年哥道:“她就正常来上班啊?”
韩飞鹭:“我看过她和你的聊天记录,你让她晚上11点参加什么宴会?”
年哥:“对对对,是我们老板的生日宴。那可是好事儿啊,只要她来了敬杯酒,我们老板就大把大把地红包。本来没她的份儿,但是她最近缺钱用,求我让她参加。我就答应她了。”
韩飞鹭:“她在宴会上都见到了什么人?有人骚扰她吗?”
年哥抓着头皮回想好半晌:“这我真记不清了,那天晚上人太多,我一直在后面忙活。没留意她都跟什么人打交道。”
韩飞鹭:“是你把她送回家的?”x33yqx?。??m
年哥:“是啊,她喝多了,我就把她送回去了。”
韩飞鹭仰头环视四周:“监控开着吗?”
年哥:“现在开着,但是14号那天关了。”
韩飞鹭眼睛往下一睨,猛地盯紧了他:“为什么关监控?”
年哥被他盯得有点心虚:“是我们老板的吩咐,那天晚上他请来很多人,里面有明星也有身份比较敏感的人。这些人担心有视频流传出去,对自己影响不好。所以当天监控就没开,而且参加宴会的人都不允许带手机进来。”
韩飞鹭琢磨片刻,暂时接受这一缘由,又问:“里里外外的监控都关了?”
年哥:“对,我们这栋楼的监控全关了。”
韩飞鹭搁下茶杯,站起身环视周围,来回走了几步,蓦然站住脚步,垂眼看着年哥:“你知道蔡敏敏吸毒吗?”
年哥像是被什么噎住,好一会儿没说话,慢慢露出心痛的表情:“我知道。”
韩飞鹭眼神微寒:“你知道?”
年哥:“有一次她在店里毒瘾了,当着我的面吸那玩意儿。我问她,她就承认了。还说已经吸了好一阵儿,戒不掉了。”
韩飞鹭:“那你知不知道她的毒品是从哪儿来的?”
年哥忙道:“这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店里可不兴这个!我们不黄不赌不毒,绝对遵纪守法!”
韩飞鹭没等他说完就走开了,在吧台前来回转悠。年哥紧张兮兮地跟在他,韩飞鹭每看过一个地方,他都再看一遍。韩飞鹭走着走着停下了,在一张吧凳上坐下。年哥以为他想喝点儿,便大声吼道:“李文杰!”
一个穿白衬衫黑马甲的男人掀开两道帘子走进吧台,他很面嫩,像个刚出校园的高中生,用手捋着乱糟糟的头,低着头怯弱道:“年哥。”
韩飞鹭定眼瞧他,现他左脸颧骨肿起来一片,右眼眼眶泛着乌青,肩膀上沾了污渍,像是刚在地上滚过,又被揍了几拳。
年哥骂道:“看你那鬼样,一个大小伙子整天哭哭哭,赶紧把脸上马尿擦干净调杯酒。”
李文杰用袖子擦了把脸,向韩飞鹭问道:“这位大哥想喝什么?”
韩飞鹭道:“我不喝。你是调酒师?”
不等李文杰答话,年哥便赶人:“大哥不喝你就滚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哭,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李文杰大气不敢出,避猫的耗子似的又溜走了。
他走后,年哥恨铁不成钢道:“这小子没尿性,被蚊子叮一口就哭半天。”
韩飞鹭意有所指道:“他脸上那些伤可不像是被蚊子叮的。”
年哥装糊涂,嘿嘿笑,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