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祖母?天黑路滑,祖母怎地跑来这里。」萧烨连忙前来搀扶。
「怎么没先去看你的母亲?」
算算时间,他腿脚再快也赶不及去和母亲叙旧,应当是告别我后直接跑来了别院里。
「长嫂生前待我不薄,还是先来祭奠她孩儿才能心安。」
我轻拍了拍他的手,「可是,安儿说她心狠手辣,不守妇道,不仅陷害自己的妹妹,还杀了婢女翠儿,这事儿你可知晓?」
「我不信,祖母,翠儿她没死。」
我有些惊讶地转头,撞进他坚定的眼神。
「孩儿游学时偶然撞到了翠儿,她活得好好的,长嫂她是被人冤枉的,孩儿此番回来就是要还她一份清白。」
「翠儿,人在何处?」
萧烨警惕了几分,「孩儿已将人安顿,到合适的时间自会放她出来。」
我不再追问,缓慢地挪向火盆,也扔了一沓纸钱进去。
不同的是,我是为了祭奠老祖宗。
还得多谢她赐予我的这具躯壳,让我还能苟活在这人世。
「祖母,长嫂她,是个好人。」萧烨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夜色中看不明他的神情。
他的母亲太过温驯,有次遭人陷害被关到了柴房里,他也被禁足房间,我恰好路过听闻了这事,冒着风险给他们娘俩送饭吃。
就这件事,让他把对我的恩情记了许久许久。
平日里,他偶尔会来探望我,不时给我带些外面的新奇玩意。
结果被翠儿一口咬定我和他私通,还说亲眼见到我们行不轨之事。
我百口莫辩被关至别院,萧烨则离开家门,以证我们二人清白。
而那天以后翠儿莫名失踪,萧安断定是我气急杀害了她,更为厌弃我,许氏和萧齐则恕我辱没了萧安的名节,再不曾对我有好脸色。
火光跳跃在我们的眼里。
我没吭声,只把手里的纸钱又多撒了几叠进去。
好人又如何。
这深宅大院就是吃人的猛兽,越是好人才越难存活。
就像我,就像他母亲,就像他。
烧了纸,我让萧烨搀着我往里屋去,把我生前所有会接触到的吃食,茶叶,胭脂,帕子都取了一份交给他。
萧烨有些疑惑道,「祖母这是何意?」
我压低声音,「今儿个郎中说你长嫂有中毒之征,拿去一验便知,也好还我萧府清白,此事万不可声张。」
这里我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
若不是他被陷害后离了府,想必我也不至于被害到这地步。
萧烨把东西揣入怀中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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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李嬷嬷通报说向府来人了。
我简单的梳洗后,就让她搀扶着往前厅走去。
来的是我的爹娘,向益冯和郑氏,我爹应是一下朝就赶来了,官服都来不及脱。
两人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鬓边皆是白。
「老夫人,叨扰了。」
看我过来,我爹起身道,我娘也忙不迭地跟着站起来。
我摆摆手,看着二人衰败的脸色,心里一阵悲戚。
喊李嬷嬷给他们也端了姜汤。
我娘这一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简直是疼入心坎,看着她红肿的眼眶我也不禁热意上涌。
我爹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老夫人,我们今日来就是想和萧府商量,把小女的遗体接回娘家丧。」
恰好萧齐下朝,和许氏也一同来到了前厅,听到了此言大手一挥。
「向大人此言差矣,姝绾已嫁入我萧家,应与安儿生同寝死同穴,哪里有娘家接走的道理。」
萧齐不多寒暄,直截了当地拒绝,态度与向府得势时大为不同。
我爹的脊背又弯了几分,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