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当年的经历，很多事都看通透了。申先生于她，就像海市蜃楼，看得见，却永不可达。所以，当面对申先生的时候，她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情感流露出来。在公司时听说申先生出差了，但他今晚居然在家。他穿得很休闲，头也刚洗过，此时正坐在沙上看财经杂志。思月向往常一样对他打招呼，“申先生好！”
申文亮放下手中的书，“林老师，先坐一会儿，晴晴刚才吃饭把汤碗打翻，衣服全湿了，现在里面洗澡呢。”
“好的，没关系，我等等。”
思月坐下，低着头。“兼职这些日子习惯吗？感觉怎么样？”
申文亮关心地问。思月拨了下耳边的头，点头，“习惯，感觉很好，虽然兼职的时间不长，但我得到很多职场上的宝贵经验。”
。申文亮觉得她像是跟班主任汇报学习情况似的，很有趣，便问：“那你学到什么经验？说来听听。”
思月想了想，流利回答：“以前在学校读书或者去小学实习，面对的都是很单一的师生关系，只要把自己的分内工作完成就可以了。来到文案组后，与一个团队工作，大家都分工合作、同心协力，我更加感觉到团队合作的重要。”
申文亮同意，“是啊，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比不上一个团队。”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专业、敬业，工作起来一丝不苟，可一旦下班了，就会彻底放松。劳逸结合，也是我要学习的。”
申文亮点头，“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有道理的。”
她继续道：“妍姐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才，教会我很多专业知识，也一直给我机会，真的很感谢他们。”
她一顿后又补充，“也感谢申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申文亮很满意，但很客气，“我只是牵线而已，重要的是你自身的能力。能在他们身上学到知识，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是的，在亮恒拓宽了我的眼界，改变了我对有些事情的看法。”
看见申先生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大胆说下去，“比如说，房地产业是个新生的行业，取代了以前很多的旧产业，随着社会的进步，必然有很多旧产业退出历史舞台，让新生的行业成为社会展的主要动力。只有顺应展潮流，抓住机遇，才会立于不败。”
申文亮也深有同感，“你要记住，机会只给有准备的、有远见的、有毅力的人。”
“我会记住的。”
思月重重点头，半晌后带着困惑问：“新生产业拔地而起，旧产业因落后而被淘汰，可我总想，它们也曾辉煌过，难道就没办法挽救他们吗？一定要倒闭吗？”
申文亮没料到她会带出这么有深度的题目，他靠在沙上，手指对手指，然后回答：“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每个企业都有生命，就像人一样，不管这个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会有死亡的一天。区别就在于，如果这个人会锻炼身体令自己强壮，那么他有可能长寿。如果他生活颓废身体虚弱，那么肯定活不长久。这就要看企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了，生活方式决定了他以后的命运。优胜略汰、适者生存，是社会生存的法则，旧的退出新的出现，自有它的道理。”
“我明白了，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低声回应，流露出女孩子家的姿态。申文亮笑了，“你读书也读过，生物课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理论、哲学里新事物战胜旧事物的原理，课本一早就提醒你了，你用不着难过。”
“说得对，”思月摸着下巴，又点点头肯定，“任何事情要看它积极的一面。”
申文亮继续指引她，“社会每天在进步，若还裹足不前、固步自封，肯定落后，大清帝国的例子你听过吧？”
“是。”
她心悦诚服。晴晴从里面跑出来了，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让人很想抱着她亲一口。她在林老师旁边坐下，“林老师，在爸爸公司工作好不好玩啊？”
思月拉着她的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当然好玩。”
“我也想去，可爸爸不让。”
她嘟起小嘴。“那可不是游乐园，不适合小孩子去。”
申文亮皱起鼻子。晴晴还在嘟囔，“为什么林老师可以去？”
思月说，“我是在去工作，写作文。”
这倒提醒了申文亮，他试探着问：“林老师，听说鸣泉悦居的文案是以你的稿子为基调写的，我看了觉得很不错。有没想过毕业后不做老师，进亮恒搞营销策划？”
“啊？进亮恒？”
林思月把手放在颈部，思考半晌后说：“谢谢申先生的好意，我还是喜欢当老师。”
申先生还没出声，晴晴却已经高兴得跳起来，“林老师，你一定要做老师，一定要教我，我读中学、大学也要教我。”
思月笑眯眯地，“你长大就不用我教了。”
申晴摇着她的手，“我喜欢你教我。”
恰在此时，申文亮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紫瑶，你那边还好吧……”他示意失陪，便走进书房去了。思月脸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对申晴说：“我们也要开始上课了。”
书房的门没关上，留出一条缝隙，申先生心情很愉悦，思月经过时听到他的说话，“我知道你倒时差睡不着，但也要想办法休息，闭目养养神也好，明天不是还要去州议会采访吗？……什么不要紧？到时黑眼圈严重，主任把你当国宝送外宾了，我去哪儿找你回来？”
语气非常温柔亲昵。晴晴关上房门，小声道：“爸爸偷偷在房间说话就喜欢用这种语调，真不习惯。我想见见这个紫瑶姐姐到底长什么样儿，把爸爸弄得怪怪的。”
思月静静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