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人魅惑与冷肃矜静,这两种迥然不同的特质,完美在她身上完美杂糅在了一处,更多增添了一层矛盾复杂性,让人见之难忘。
尤妲窈还残余着刚刚重生后的怨气与不忿。
她盯着那只横在半空中的手,嗓音清亮,略带质问,
“这便是你对长姐的态度?”
?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委实让尤玉珍觉得意外非常,毕竟在尤家后宅中,尤妲窈向来是低眉顺眼,听之任之的。
她瞪圆了眼睛,气极反笑,
“区区一个德行败坏的庶长女,族老们都预备将你从族谱除名了,如今倒竟敢在我这么个嫡女面前,摆起长姐的架子?
你也配?”
二人以门为界,分立两端。
空气瞬间冷滞,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石阶下的尤玉娴见状,立即急步上前劝和,
“二位好姐姐,现如今可不是斗气的时候。
眼下最紧要的,是想着应该如何保住这门婚事。”
“大姐,三日前的事外面传得不像话,你若是再被王家退婚,今后若想要再嫁人便是比登天还难,其实旁人信不信你,现在并不重要,只要王顺良信你,就足矣抵过万难。
你二人订婚三年,你的脾性品德到底如何,他自然都看在眼里,姐姐你哭一哭求一求,只要他这个未婚夫还念着旧情力撑你到底,只要他能让亲事如期举行,只要你身披喜袍嫁入王家大门……待日子一久,外头那些嚼舌根的,自然会打消些心中疑窦的。”
全家的声誉事大,女儿家后宅中的龃龉事小。
孰轻孰重,尤玉珍到底还分得清,她将气焰收了收,只冷嘲热讽道,
“三妹妹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那王顺良不是很喜欢你么?否则当初岂会三番两次上门求娶?且这几年,要不是你没日没夜做针线活,换来银子帮衬着王家,只怕他王顺良穿衣都破洞,吃菜都少盐,书册都买不起,更别提现在能高中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总会吧?依葫芦画瓢将流程走一套,他说不定会心软,能糊弄过去这一遭呢!”
。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这都是最优解。
可只有尤妲窈自己心中清楚,如今任何伎俩都是在做无用功,上一世王顺良不仅没有框助她脱离困境,反而头一个与她撇清了关系,退亲这件事,已盖棺定论,绝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开局这一战,她注定会输。
可就算是输了又如何?饶是如此,也不能让王顺良将她视若弃子般,丢抛得彻彻底底,赢得太过彻底。
此时,院门外快步走进来个婢女,禀报王家人现在已经登门,被门房引向茶厅去了。
竟来得这样快?尤玉珍与尤玉娴都觉得有些意外,可趁着她二人愣神的功夫,尤妲窈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般,已跨出房门,踏下石阶,稳步朝外走去。
尤玉珍只当她听进去了方才的建议,正火急火燎想要去尽力挽回这桩岌岌可危的亲事,不由得跟上去叨絮道,
“待会儿你同王顺良见了面,记得务必姿态要放低些,说话时言语哽咽些,若是再挤出几滴猫儿泪,便是再好不过,既然是要卖惨喊冤,你这身衣裳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然你换身白衣,钗镮就不必了……”
尤玉珍紧跟在身后,掰着手指头说得正入神,可前头方才还脚下生风的人,步履蓦然截停,使得她一个猝不及防,迎头就撞了上去,正在她揉着额头又要发作之时,对上了尤妲窈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
“谁说我是要去挽救退婚?”
?
难道不是么?
尤玉珍与尤玉娴,以及跟在身后的一大群妈子丫鬟,尽数都懵了,脸上挂满问号,“…什,什么?”
既然已经做了别人口中的贪淫祸水,尤妲窈倒不介意在此关键时刻,耍些放刁撒泼的手段。
她微微垂下眼眸,乌羽般的眼睫轻颤了颤,在下眼睑扫下一层暗影,
“王顺良既决意认为我是狐媚祸水而退婚,那我便务必让他明白……
狐媚女子招惹起来容易。
可若想甩脱,不褪一层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