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裴檸雙眸一時有些失神。
直到現在,他依舊很難形容前一晚凌晨醒來時的感受。
在那場夢裡,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痛苦仿佛能將他整個人淹沒,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在抗拒,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腦中的悲鳴。
如果說當時是被劇烈的情緒衝擊到空白,在親眼見到關閉的咖啡店,意識到自己與傅沉延擦身而過時,絕望像海上浪潮迎面掀起,湮滅感兜頭而來,令裴檸難以呼吸。
難怪能讓傅沉延這樣的人都相信。
裴檸將合同夾回書里,片刻後又翻出來,折好放到了玄關處。
傅沉延定的地點是盛華名下的酒店,裴檸報了名字後,立刻有人引著他上了VIp專屬樓層。
裴檸進房間的時候,傅沉延已經到了。
桌上放著一式兩份的協議,裴檸從頭看到尾,內容和自己包里那張幾乎一字不差。
在此基礎上,還增了幾條。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勾起紙張邊沿,裴檸忽然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傅總,我反悔,是因為也經歷了一遍這本書。」
傅沉延靠在椅背上,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
他其實能猜到裴檸忽然改變主意的原因。
他查過裴檸的背景,和自己結婚對裴家來說只有好處。
況且,如果他也經歷一遍那些「劇情」,那無需他多說就能感同身受。
這場劇情里,受害最大的是「裴檸」,「傅沉延」也付出了代價,但不代表他對自己所有行為都能坦然接受。
傅沉延至今仍不想回憶,他像是被禁錮的靈魂,只能任自己像是一台不受控制的機器,將他平日不屑的事情做了個遍。
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一頭髮狂的野獸,感受著裴檸滔天的恐懼與恨意,遠沒有結束的一天。
傅沉延向來不願受擺布,反抗的情緒自然格外強烈。
像是筆走蛇的字跡洇出了一滴墨,機械運行的程序停工了一隻齒輪。
他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避免讓自己陷入無能為力的境地。
如果還是不行…傅沉延長指輕點桌面,眸色沉沉。
隔著一段距離,坐在對面的人並沒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裴檸最後檢查了一指元由口口裙:衣污兒二齊伍巴一收集遍內容,這份協議對他幾乎沒有壞處,補償一欄甚至還添了好幾條。
「我們是合作關係。」筆尖從多出的款項上划過,裴檸道,「不需要這些。」
傅沉延仿佛預料到他會問什麼,看都沒看:「婚後你要配合我出席社交場合,應付打探,面對媒體。這些都會占用個人時間,對你的生活甚至事業,不可能一點沒影響。」
他道,「簽吧。」
右下角甲方處,傅沉延三個字龍飛鳳舞。
裴檸索性不再猶豫,提筆寫下了名字。
其中一份推還給傅沉延,另一份裴檸收了起來。
裴檸推過去的時候手頓了下,還是主動提:「上次見面時我還不信,可能給您留下了不好的回憶,希望您別介意。」
傅沉延像是笑了一下:「不介意。就是第一次有人質疑我的精神狀況,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