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檸心念微動。
傅沉延只說過母親帶著他哥哥住在國外,當時自己只關注哥哥,現在才發覺父母間似乎也不同尋常。
再聯想到剛才吃飯時的情景,也不覺得意外了。
溫紫竹緩緩說:「沉延估計是不會說的,那孩子像他父親,要強得不行。」
傅競山在生意場上習慣了永遠春風得意,因而婚姻失敗對他來說稱得上巨大打擊。雖然在兩家協商下沒有離婚,但生出這種念頭,這場婚姻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就在確定分居不久後,溫紫竹發現自己懷孕了,甚至月份還不小。
傅競山重投身於事業,對此只讓身邊的助理送了些補品,溫紫竹獨自照顧不滿兩歲傅昀澤,對未出生的孩子數次想要打掉,最後被溫家人勸說才留了下來。
整整半年多,傅競山的不聞不問磨光了溫紫竹最後的期待。傅沉延出生尚不足月,她就把孩子放回傅家,自己帶著傅昀澤離開了。
「自那之後,一直到他六歲,我才回來。」
迎著夜風,溫紫竹吸了口氣,用手輕輕捂了下臉。
時間已經將傷口撫平大半,溫紫竹遠離的不僅是傅競山,還有自己的家人。思念之情愈重,她便決定回來一段時間。
六歲的男孩穿著小號定製西裝,坐在椅子上,腳將將夠到地面,就已經跟著家庭教師學習中學的課程了。
窗外有孩子在瘋跑,玩鬧的笑聲傳過來,明明是好動坐不住的年紀,他卻對一切都沒有反應,冷得像櫥窗里的人偶。
溫紫竹帶回來的禮物只得到了公式化的道謝,直到聽說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親,男孩才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抬起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停滯了一瞬,然後說「哦」。
溫紫竹在臨景山莊住了一陣子,想盡一切辦法修補他們之間的關係。
傅沉延畢竟年紀還小,溫紫竹生得美貌,又溫柔耐心,和嚴厲刻板的父親、小心謹慎的傭人們都不一樣。
她給他買玩具,給他講故事,記得住他喜歡吃什麼點心,還會一張又一張畫各種各樣的他。
沒多久,傅沉延徹底接納了她。
溫紫竹閒來無事,開始打理院子裡的花房,這間花房還是她結婚時設計的,前些年一直是由保姆幫忙。溫紫竹喜歡將花房裡大半地方都載滿植物,各種顏色挨挨擠擠,和畫布上的色彩一樣。
她坐在裡面喝茶曬太陽,裙擺被吹得飄起來,一抬頭就能瞄到從窗戶里偷看自己的男孩。
傅昀澤在國外辦了入學手續。於是沒多久,溫紫竹就又要離開了。臨走前,她和傅競山談了很久,認為傅沉延應該有正常的學習環境。
說到這裡,溫紫竹停頓了一下。
「我其實猶豫過的,但傅競山想要人繼承公司,我不想和他牽扯,就放棄了。」她嘆了口氣,「我應該把沉延也帶走的。」
她語氣的悔意太重,讓裴檸忍住不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