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喻带着几位老人,一次次请先祖,一次次上香,直到大厅里所有供桌上的香炉都已经青烟缭绕。
他才转身带着几位老人出门,又再次点燃一炷香,对着天地遥拜,朗声道:“请先烈”
白家村的人再次低声附和:“请先烈”
等前方的青年把手中的香插在中庭前方那个方方正正的大鼎里面的时候,其他人才开始点香,把手中燃起火光的细香插到正前方,或者左右两边的香鼎里。
因为正经祭祀的时候,正厅只能由主支以及辈分最高的几个人进去,所以白家村的人会选择在外面的三个香鼎里都上一炷。
梁宇他们也有样学样,不过这次他没有好奇为什么第二次请的不是先祖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中庭这些香是给谁上的。
等所有人都已经上香结束后,负手而立的青年眼睫低垂,在香火缭绕的正厅门前,缓缓开口,低声吟起一支不知名的曲调。
白家村的人在曲调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紧接着,或是苍老,或是稚嫩,或是清朗,或是柔美的声音一道接一道响起。
就像当时汇入队伍的人流一般,原本领头的声音逐渐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汇入,汇聚成一股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支曲调带着些说不清的韵律,时而如同矗立于历史中的祖宅一般古朴苍茫,时而如同抚慰人心的经文吟诵。
整支曲子没有任何一个字词,也不是梁宇他们所听过的,任何一段耳熟的音调。
曲调前期庄严肃穆。到了后期,却多了细腻婉转的哀思。
族人的声音渐渐地,如同分别一般分批停下,最后就只剩下那个站在前方的青年,依旧垂眸吟唱。
就如同他的辈分一般,万事有他领头,万事由他垫后。
他代表了主支,将如同自己的先辈一般,是族人永远有路可退的后盾。
梁宇等人愣愣听着那支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曲调,居然听出了些浴血不退的坚持。
渐渐地,曲调只剩下零星几个音节,由垂眸而立的青年一声一顿,给这支曲调画上了休止符。
“哀思。”白黎喻轻声说完这一句,便低下头,闭上了双眼。
白家村的人从老到幼,全都肃穆而立,垂哀思。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搅动垂直而上的青烟,却因细香后继有力,这股风反而助长了星火,让这股青烟愈升腾,直上青天。
白黎喻闭上眼的这一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曾经困扰了他许久的梦境。
当时梦中被遮掩的细节,也在这一刻回忆中一一浮现。
仿佛变了个人的自己,奋不顾身地为了一个骗子飞蛾扑火。
为了宋承,他逼哥哥让出黎氏股份,哥哥不愿兄弟阋墙,同意了。
他自愿把股份转让给宋承,却在嫂子担忧的询问时怒不可遏,把怀了身孕的嫂子推下了楼。
嫂子异于常人的身体本就很难有孕,这个没有被任何人现的小侄子,就这么被他这个亲叔叔害死了。
白琴女士回来得知他转手就把股份给了宋承,又害得程冬大出血病危,气急之下脑溢血,苦苦撑到嫂子脱险的消息,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就在医院闭上了眼睛。
母亲去世,父亲心灰意冷,变卖为数不多的家产。要带哥哥和嫂子离开a市。
梦中的他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大哥让他去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然后尸体就要送入焚化炉,化为一捧灰,随着他们远离故土。
那个时候的他,站在路边看着林清和宋承在公司楼下,在路边车里热吻。
那一刻他好像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他想去医院见母亲。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