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突然就听有人嚷嚷:“孙婆娘!你害得老子把家底都快赔光了!今日你再不把方子交出来看,看我不砸了你的酒窖!”
方瑾瑜和洪天卓回头看,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汉子,横眉怒目的,身后还带着六七个家丁模样的人走过来。
“呸!看你吃得那肥头大耳的德行!怎么不说家底都是让你给啃光的?”老板娘也变了脸,朝着来人骂上了,酒坊里的几个伙计听见动静也都冲出来,还有手里攥着耙子的。
洪天卓护着方瑾瑜退去一边,李康摆出了一个挡在他们身前的架势,问洪天卓:“怎么办?卓哥。”
“看看再说,尽量不多事。”
方瑾瑜轻睨着洪天卓,“不去给你的这位姐姐出头?这可不像你的行事做派。”
李康听了偷乐,觉得卓哥这次肯定是把人惹恼了,哪知其实洪天卓的身上还一下热乎起来,就听他话音里染笑,凑到方瑾瑜耳边低声说:“媳妇儿,你这么说我可就全当你是吃醋了啊。”
方瑾瑜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也是扬起来的,吃醋嘛……有那么一点点。
“泼妇!心眼又狠又毒!当初我就不该守什么狗屁婚约娶了你!”
“你个黑了心的杀才!忘了当年是谁求着我爹让我嫁进你们家的?要不是有那婚约捆着我,以为姑奶奶能瞧得上你?你是几天没照镜子了?不知道自己什么臭德行?野猪套上衣服都比你有人模样!”
“你、你去看看你什么模样!还不如春香楼的老鸨子能看得进眼!卖你去春香楼也就配给龟公玩儿!”
“周进源!别逼老娘剁了你!”
听了些污言碎语,方瑾瑜的脸色变沉,余光里有位拿着算盘的老先生,他没忍住扭头问道:“老人家,他们这是夫妻反目成仇吗?”他非常不解,既曾是夫妻,那会是因什么事情能让两人如此交恶?
“唉……”老者叹了口气,给他们讲道:“利益面前,夫妻也能争个你死我活。”
很俗套的一个故事,孙周两家都在本地经营着酒坊,他们父辈交好,给下一代定了婚姻。原本老板娘和周进源成亲后也过了几年恩爱日子,可随着青玉酒坊的名气变大,能酿出来贡酒,慢慢的周进源在强势的老板娘面前就感觉低了一头。
交恶的开始就是周进源偷了老板娘酿酒的方子,在他家的酒坊里私酿起来,打算着等他成功了再想办法搞臭青玉酒坊,贡酒由他们家取而代之。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板娘早就提防着他,给他准备了一张假方子。
周进源偷摸浪费了几年的时间,不仅酒没酿成,老板娘还认清了他的人品跟他合离,他卑鄙的行径在这一行里人尽皆知,弄得最后顶了个臭名声,靠着他爹过去给他留下的酒方子和几个酿酒的老师傅撑着,他家的酒坊才勉强维持下去。
方瑾瑜听完内心唏嘘,洪天卓有点来火,“什么玩儿意?这还算个人呢。”
那边的骂战也进行到了动手阶段,眼看着老板娘落了下风,胳膊被周进源擒上,他一拳打在了老板娘的肩胛,同时老板娘的脚也狠狠蹬上了他的小腿骨。
方瑾瑜见老板娘要吃亏,正想让洪天卓去阻拦,这时早就看不下眼的洪天卓没等方瑾瑜开口就奔了过去。周进源刚痛呼完一声,恼怒地举起巴掌就要扇老板娘,只是他这巴掌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手腕都差点被捏折了。
“嘶啊!”周进源疼得面部表情扭曲,顾不上还桎梏着老板娘,他歪着头,眯缝着眼看这是谁出手就这么厉害?他的视线里洪天卓沉凝着脸,外放的气势好似山林下来的猛虎。
“你、你、你是什么人?”
“是你祖宗!”老板娘真觉得这场面让自己长脸,刚刚她以为自己吃定了周进源的大巴掌,她瑟缩躲避间就看一只蓄满力量的手臂伸过来,给她阻挡了伤害。
周进源半点挣扎不开,恼怒也不敢吭声。洪天卓的表情僵了一瞬,心说给这种人当祖宗不是跌份么?
其余干架的两拨人也停了手,各自跑到己方阵营,方瑾瑜走了过来,看洪天卓扔开了周进源,这肥胖的男人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他带来的家丁合力都差点没扶住他,这边伙计们出一阵嘲弄的哄笑声。
周进源大丢脸面,羞恼地指着老板娘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娼妇!这是勾搭上了哪个小白……”他嘴里又卡壳住,因为他怎么看洪天卓也不是小白脸那一类的。
没让周进源再喷出什么脏言给洪天卓,方瑾瑜冷哼一声,拿话砸他,“像你这种厚颜无耻、卑鄙龌龊之徒怎的还有脸走出街上?还是回家多跟着老鼠学学怎么打洞吧。”
“你、你又是个什么东……”周进源被一个家丁扒耳边说了句话,听完后他神色一惊,是这个家丁去过渡头,认出了洪天卓。
“原来是勾结上混混了。”别看嘴还硬着,但周进源明显气势蔫了不少。
洪天卓呵笑,双臂抱在胸前,身上没了先前那股狠劲,他目光轻瞅着周进源,“听说你家也是开酒坊的?生意怎么样?我看明日我多叫几个弟兄去你那光顾光顾,如何?”
“嘿嘿,正好弟兄们这阵子肚里都缺酒了。”李康乐呵着搓了搓手,“周老板,你那铺子地方大不大?别等我们五六十个人过来了,再把你铺子的大门给踩塌了。”
这说的也不全是夸大,洪天卓还真能轻松一句话就派来一大帮人光顾周进源的酒坊,至于是怎么个光顾法,周进源心里能没数么?怎么他也想不到这趟过来相当于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是由不得他填上的那一种。
“今日真是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