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卓亲了下方瑾瑜的鼻尖,“我不是说了不去了么?”
“逗你的,我哪有那么脆弱呢,生个小病就要耽误你做事。”方瑾瑜仰起头看洪天卓,脸上其实几乎不见病态,“庄子上那边的茶叶都快制好了,你早就说要出海跟着学学经验,还是去吧,我这里又不是没人照顾。”
洪天卓心里犹豫,“那等明早起来了再看,你不难受我就去。”
“嗯。”
“少爷,吃药。”捡儿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他走到床边,方瑾瑜起来伸手要拿药碗,他把托着药碗的木盘往边上一躲,在方瑾瑜询问的目光里,他说道:“让爹喂。”
“呵,你小子。”洪天卓把药碗拿起来,吹了吹热气,然后递到方瑾瑜的嘴边,他逗捡儿:“这是知道心疼你娘呢?”
方瑾瑜一边喝着药一边手在被子里掐洪天卓的腿。
捡儿连连摇头,语还有些急,“不是、不是娘,长乐娘那样的、是娘。”
“咳咳。”方瑾瑜咽最后一口药被苦得呛到,“看看,我说他懂得娘是女人吧?”
洪天卓给方瑾瑜捋后背,捡儿能看出方瑾瑜吃了苦药的表情,体贴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后给方瑾瑜递去。
“行了,你去玩儿吧。”洪天卓从捡儿手上捏起一颗蜜饯,捡儿转身往出走,他把蜜饯丢进了自己嘴里。
“你。”方瑾瑜还等着这人喂呢,不过下一瞬洪天卓就捧住了他的脸,朝他嘴上亲过来。
第一次方瑾瑜吃蜜饯是被舌头顶进嘴里的,还有药汁给他嘴唇上染的苦涩也被某人给他吸吮到变甜了。
他从小最排斥喝药,现在这一次就要让他感觉上瘾了,怎么办?
两日后,方瑾瑜的风寒症状就剩下了鼻塞,洪天卓已经跟着黄德丰出海,方瑾瑜时不时就要站到院子里望望远处的天色,问云玖:“你说海上没起风浪吧?他们晚上睡的船上会不会有危险?”
“少爷,我是真不懂这个。”云玖数不清方瑾瑜这样的话问过他多少遍了,忽然他一下想到了什么,“,李康不是在呢,少爷你等着,我把他喊过来。”
云玖说完了小跑着去前院,洪天卓走时候都吩咐好了,这几日有十多个人在宅子里守着,还告诉方瑾瑜要是闷了想出门就都带上他们,去的地方最好就是他们自家的茶楼或是张双翼的书铺。
然而方瑾瑜是肯定不会带着一帮混混,浩浩荡荡地出门的……
好在这两日许怀凌来探望方瑾瑜,两人下棋写字、抚琴喝茶,倒是让方瑾瑜能有静下心的时候。
“许叔,不用你每日都过来陪我。”
“不妨事,我在家也是闲得无趣。”
因为洪天卓这趟出海,郑平暂时接管上了几个渡头的事务,每日早出晚归,许怀凌也就是睡觉的时候才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到第三句时回应他的就是郑平的鼾声。
这时两人就坐在书房中品茶,方瑾瑜随手推开了一扇窗子,许怀凌顺着往院中望去,见海棠树的枝头上冒出来了不少嫩绿的芽子。
“好像我昨日过来的时候树上还是空着的。”许怀凌出感叹:“真快啊。”
“是啊,冬天就这么过去了。”方瑾瑜见云玖正帮着陈婶把他们没用完的炭储藏起来,倏然就有许多让他心暖的事情在他眼前浮现。
天冷的时候他们围在炭盆前,洪天卓给他剥栗子吃;晚上睡觉怕他冷,洪天卓会给他挨着的那面墙堵一床被子;还有他们吃柿子,都是他先把柿子里面的那几片小软肉吸走了以后再把剩下的给洪天卓。
太多太多这样的宠爱了。
看方瑾瑜弯着嘴角出神,许怀凌轻轻一笑,没打扰他的思绪。
“捡儿!别拿那个笸箩扣鸟儿!”
院子里,云玖又追上了捡儿,“你再不听话,等你爹回来你看我给你告状不!”
“你这家里还挺欢乐的。”许怀凌的眼角显出了一道笑纹,他提开小炉上沸腾起来的茶壶,把心里的一个疑惑问了出来,“你们……没想着去府衙告状吗?”
要说起来当初方瑾瑜和洪天卓被齐炳腾凑成一对这件事,他比郑平看得清楚,明显这是齐炳腾坑害人的手段。
当初郑平是乐呵呵地回家告诉他,“天卓这小子有福气,天上掉下来个媳妇儿砸住他了。”再听郑平提到的这个媳妇儿还是方瑾瑜,当即他就一股血气直往头顶冲,晕眩得站不住。
他和郑平的喜悦正相反,真难受方瑾瑜有这样的遭遇。到后来他慢慢对洪天卓改变了印象,看出来他们两人对彼此的心意都不浅,他才感到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