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聲蹲下身,徒手?拔去墓碑旁生出的幾株雜草。青灰色素格圍巾的末端垂地,被走來的江浮捧在了手?里。
「他們最開始不是葬在這兒,舅舅為圖方?便,把骨灰埋在了墓園的入口處。可我知道,他們不喜歡被打擾,五年前親自找人把骨灰遷到了這遠離人群的僻靜角落。」
時隔十四?年,兩座墓碑雖然時常修繕,還是不可避免留下風霜雨雪侵透後的裂痕。
許多?話沖擠著林聲的喉嚨,她一想?到自己對著殺害父親的兇手?感恩戴德多?年,便陷入深深的自我歉疚與痛苦。
時節已近冬日,藏在山林間的墓園更顯寂寥。在蕭索的山風中,她說了很多?林虞和孟行恪的事,唯獨不提自己這些年過得有多?艱難。
江浮靜靜地陪伴身旁,不知過了多?久,林聲站起身,在冷風中望向她。
「我該怎麼介紹你?」
她們正站在林聲父母的墓前,江浮很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她既驚又喜,心跳度變緩又驟然加快,有種刮出大獎的眩暈。
她摘掉手?套,主動?牽起林聲的手?。
什麼話都不需要多?說,僅僅是這樣就?足夠。
這次祭奠,二人在山中呆了很久,直到白?日西跌才踩著生滿雜草和濕滑苔蘚的石階下山。
走到半程時,江浮忽然走到林聲身前,彎下了腰。
「做什麼?」林聲看著背對自己攔住去路的人,不明所?以。
「我想?背你下去。」
「可是我沒有扭傷腳,能自己走。」
離山腳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她並?不想?江浮受累。
「我想?背你,不是你扭傷了我才想?,」江浮無奈捶了捶自己的腰,說得露骨,「我有沒有力?氣,會不會累,你最清楚。」
她沒有講明自己這樣做的緣由,只是回頭遠遠望向兩座隱在蔥鬱林間的墓碑,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承諾。
【我和她還有好長的路要走,請相信我。】
林聲拗不過江浮,最終還是妥協靠在她的背上。在群山和林立的墓碑間,兩人就?這麼慢慢地走下山,走向更遠的以後。
等到了山腳,江浮卻並?未急著回海灣。
「你聽過遠郊的扶光寺嗎?」
林聲對這座久負盛名的寺廟有著深刻的印象,她母親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小時候媽媽常帶我去,後來阿虞生病,我偶爾得閒,也會去一趟問佛。」
江浮笑問:「你也信佛嗎?」
「求個?心安。」
不過後來林虞移植心臟,她也曾瞞著眾人,獨自來還願。
「為什麼忽然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