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誉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还是非自愿的站票。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所谓的春运,但现在只是七月,所以当他第n次起身给人让路并被挤趴到车厢壁上的时候,才真切的明白新闻也是润色过的。
“喂?喂?人呢?”破旧的诺基亚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赵清誉都快让人挤成驴皮影儿了,好容易才披荆斩棘的转移到距离李闯那领队和老师都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车厢中间吸烟区一角——靠墙蹲了下来。
“我在听。”赵清誉总算可以喘口气,说句话。
“哦,”李闯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吓傻了呢。”
赵清誉甩甩头,希望能减轻些许疲惫。刚醒来那会儿他几乎是了疯的往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明明听见了关机,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徒劳的拨。因为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近乎神经质的举动持续了快两个小时,他才渐渐平静下来,也才终于能在李闯面前维持住一贯的淡然:“还好。”
“操,这他妈叫还好?”李闯有些急了,似乎在找寻合适的形容词,“咱俩这根本就是……就是……”
“灵魂互换。”赵清誉皱着眉帮李闯补完了剩下的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脏话对于赵清誉来讲不是一个愉快的体验。
那头的李闯似乎哭笑不得:“这玩笑开大了。”
赵清誉习惯性的想要去摘眼镜揉太阳穴,手却直直的触到了眼皮。胳膊僵在那儿,赵清誉似乎找不到下一个动作了。恍然间,一个场景闪过大脑,赵清誉几乎脱口而出:“昨天晚上喝酒,你好像说过希望我俩换换?”
李闯无语:“大哥,你当我神仙啊,我说话要真这么好使我买彩票去行不行!”
赵清誉也觉得这想法挺可笑的,所以他也只是随口说说。正想着乱七八糟没线索的凌乱片段,却听见李闯在那边试探性的问:“我说……咱俩喝酒是昨天的事儿吗?”
赵清誉愣住,瞬间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喝酒的第二天应该是辩论赛总决赛以及颁奖晚会,按照组委会安排,颁奖晚会八点开始十点半结束,所有学校规程的日期都应该定在那之后也就是第三天!
赵清誉拿下手机迅去翻电子日历,如果他没记错,他和李闯喝酒是在七月十三号,而今天是……十五号。
“妈的还能不能行了!老子那一天的记忆呢!”李闯似乎又抓狂了。
赵清誉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李闯,你最后的记忆停在哪?”
那头想都没想,就答道:“喝酒。”
“我也是。”赵清誉沉吟着,随后立刻想到,“那昨天我们两个是怎么过的呢?”
李闯似乎想了两秒,忽然说:“你等等啊。”之后赵清誉就听见那头自己的声音用异常爽朗的语气问着,喂,昨天总决赛谁赢了?
被问到的应该是孔迪,赵清誉隐约听见他那不耐烦的广东话,估计李闯没听懂,所以没过几秒就听见他压着声音问:“他刚是说我昨天也去了吧,好像是政法赢了?那个脑入草还是啥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脑入草其实就是说脑子坏了,不过赵清誉不准备给李闯解释,这对解决现阶段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而且根据李闯那性格,保准会节外生枝。所以他直接挑出重点,道:“也就是说,我们少了一天的记忆。”
李闯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但却还是无法认同:“这破事儿整的都新鲜,我想换就换了?妈的没听过意识能决定物质的!”
“倒是符合能量守恒定律。”赵清誉的应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李闯没好气道:“你化学系的啊。”
不想赵清誉竟然嗯了一声,然后反问:“你学哲学的?”
李闯撇撇嘴角,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赵清誉不以为意,把当前所有情况在脑袋中理了一遍,最后他清清嗓子,缓缓地说:“李闯,我觉得我俩有必要重新认识下彼此。”
“没必要,”李闯想都没想就拒绝,这会儿的他靠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里,把窗户全部推开,大巴正在高上疾驰,灌进来的热风吹得脸生疼,李闯看着远处陌生的摩天大厦,烦躁的想抽烟,“兴许明天就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