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像毫無知覺一樣,不避不讓,迎著透明?的水流和?鋒利的碎片緊緊抱住了那個女孩。
可是這?麼近的距離,他卻沒有聽見任何心跳聲。
沒有任何……心跳的聲音。
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胸口?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重錘了一樣,血氣上涌,他甚至能嘗到喉嚨處翻滾的血腥氣。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還是來晚了。
他還是來晚了。
他還是來得太晚了。
就算他在最後一刻放棄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偏執、冷漠和?怨恨向沈霽明?妥協,只為了更快找到她——
他也還是來晚了。
也許就差那麼一步。
可他到底還是來得太晚了。
沈言洲一向是個冷靜理智到極點的人,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立刻讓人把小美人魚帶去研究所,死去的人魚同樣價值不菲,至少也要試著保存她的血液以供明?天使用,這?才?是及時止損的明?智做法。
處理的方案和?步驟一條條從他腦海中閃過,明?明?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可是他卻完全無法行動。
就像全身墜入冰窖,冷到血液都?凍結了。
無法行動。
完全無法行動。
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親眼看著母親在他面前自焚,整個屋子都?燃成了一片火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逃跑,應該求生,可是他卻動也不想?動。
他根本就不想?動。
沈言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分明?明?天這?只笨笨的小魚就要死了,這?是他早就決定好的結局,為了她的死亡他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可是為什麼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會覺得如此……難以接受?
其實沒必要太遺憾不是嗎?
死了一隻美人魚固然可惜,但也不必太過可惜。
既然能抓到第一隻,早晚也能抓到第二隻,她並不是海里唯一的美人魚。
她甚至都?不是人魚公主,只是一條非常普通非常普通的小人魚,一點都?不特別,有時還會被欺負。
不都?是人魚嗎,擁有同樣的價值,其他的人魚也許還會比這?條笨魚更聰明?更乖巧更可愛,有什麼不一樣呢?
為什麼要如此難以接受?
為什麼要如此難以接受?
為什麼要如此……難以接受?
「傷口?現在還疼嗎?」
「……我?只是覺得你有一點點可憐。」
「代?入我?自己的話,想?想?就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