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着头的季初燕闻言一愣,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顿时一喜,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我早就对他没感觉了,之前为了面子,才想将就一下。”季初燕说到这个,还是有几分的不自在,谁都不想当着在意的人的面承认自己的不堪,季初燕也一样。
邓明姜双手插兜,安静地看着他。
“我和他订婚的时候请了几桌人,确定婚礼日期后也通知了很多人,大家都知道我和江瑞要结婚的事,如果我们取消婚约了,肯定很多人会问原因,不想让别人同情我,也不想让两个姐姐知道我选择的人有多么糟糕。”季初燕垂着视线说。
最重要的是后面一个原因。
他的两个姐姐眼光很好,选择的丈夫不说多么有钱有势,但都工作勤恳且专一顾家,两个姐姐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他心里羡慕却要装作不那么在乎的样子。
姐弟三人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父母,两个姐姐早就放弃了对大家庭的幻想,她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季初燕也想效仿,可他失败了,他不敢让两个姐姐知道自己的失败,两个姐姐肯定会像小时候一样,嘲笑他自不量力、嘲笑他东施效颦。
每次想起江瑞劈腿,他痛苦的根源不是江瑞,而是想象中两个姐姐的嘲笑。
“你看啊,他又在学我们。”
“学又学不会,一点都不像我们的弟弟。”
“把他的纸全部拿了,不让他画。”
于是他的铅笔和画纸都被拿走,他在客厅里,隔着一面玻璃门,她们在外面的小桌上摆好纸笔。
他就哭,一边哭一边拍玻璃窗,喊着他也要画。
然后管家来了,打开玻璃门,责备了两个姐姐几句。
两个姐姐把铅笔和画纸还给他,他也趴到小桌上开始画,可两个姐姐不画了,管家带了蛋糕回来,她们把笔纸一扔,欢欢喜喜地去吃蛋糕。
季初燕画也画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一边画一边哭,眼泪落在纸上,把纸打湿得都不能用了。
他以为两个姐姐又要笑他,可结果令他意外,两个姐姐比他还要生气,大姐当场被江瑞那番不要脸的话气哭了,给了江瑞一巴掌。
江瑞离开时,两边脸颊都有红掌印。
另一边是二姐打的。
季初燕小时候跟着外婆,长大后和爸妈姐姐们团聚,爸妈的溺爱和姐姐们的孤立是两个极端,他在中间始终找不到一个平衡点。
所以他老是说错话、信错人、反应不及或者反应过度,揪着伤害自己的人的同时又在伤害不该伤害的人。
他想下次做得更好,却每次都在重蹈覆辙。
头上有重量落下,他抬头看去,和邓明姜四目相对。
邓明姜如以前那般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做得很好。”邓明姜说,“你的选择是对的。”
熟悉的触感让季初燕眼睛发酸,他眨了眨眼,小声地说:“邓明姜,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来实习的,我是来找你的。”
邓明姜收回手,嗯了一声:“我知道。”
“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合不合适,但我怕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了。”季初燕顿了顿,见对方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才接着说,“邓明姜,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邓明姜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初燕嘴巴微张,却感觉喉咙里卡了什么一样,说不出后面的话。
还是邓明姜先开了口:“我们不合适。”
季初燕已经料到这个答案,可酸意爬上鼻头,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他说,“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