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说:“我们可以住在县里。”
“那也不去。”季明里想也不想,“不安全。”
安玉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季明里,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淡。
季明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拒绝得太不留情面,他挠挠下巴,放缓口吻:“山路上都是雪,白天走尚且不易,何况晚上?而且县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我之前去过一次,人挤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安玉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季明里忙喊:“安玉?”
安玉头也不回:“行吧,不去了。”
季明里松了口气,笑了出来,正要回应,却见安玉的步伐停了下来。
“你是去过一回,体验过热闹,可我从小活在深宅大院里,眼前晃来晃去就那么几个人,也没瞧过外头有多热闹、人有多挤……”说到一半,竟是带上了哭腔,“罢了,你说不去就不去,你是帮主,我听你的。”
季明里:“……”
不多时,一辆马车离开帮派,不疾不徐地往山下跑去。
季明里不好意思在年三十的晚上麻烦别人,只好亲自赶马车,雪是停了,可天儿冷得不像话,凛冽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饶是季明里觉得自己脸皮厚也有些顶不住。
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靠到了他的身上。
安玉穿得很厚,说裹成球也不为过,往他身边一挤,硬是挤得他往旁坐了几寸。
季明里扭头看了安玉一眼。
安玉手里抱着汤婆子,脖颈被毛茸茸的围脖遮挡,黑发披散,包着一张精致白皙的脸,眼睫微闭,脑袋慢慢贴了过来。
季明里连忙偏了下肩膀:“你进去坐啊。”
可惜这个动作还是没能避开安玉的脑袋,他的脸颊贴到了季明里的肩上,明明隔着厚实的衣服,仍能感觉肉软软的。
季明里无语凌噎,索性往回坐了几寸,颇有些放弃挣扎的意思。
再往旁坐,他人都要掉下马车了。
“里面就坐着我一个人,好安静。”安玉的声音被风吹散,只有一点飘进了季明里的耳朵里。
季明里坐姿别扭地扯着缰绳:“里面暖和,外面风大,冷得很。”
“我就想吹吹风。”安玉顿了顿,“再说了,靠着你一点也不冷。”
“……”季明里说,“行吧。”
临近傍晚,阳光已经收进层层叠叠的乌云后面,天空逐渐变得浅蓝,光秃的树枝仿佛在空中张牙舞爪。
季明里生怕把安玉抖下去,只能将车速一降再降。
这条山路每天都有帮派的人打扫,雪早被扫到两旁,一条路虽不宽敞,但也恰好容下一辆马车。
随着车往前走,两旁的景色也在变换。
安玉静静看着,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浪山上的景色还不错。”
“何止不错。”说起浪山,季明里的话就多了起来,“每到春夏,山上树叶绿时,景色那才叫好,随处可见野兔,就是机灵得很,一窜安玉就没了,不好抓,得做陷阱。”
安玉扭头看着季明里的侧脸,好奇地问:“你抓到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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