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如此气愤,德妃和淑妃也跟着起身,一起立在了贵妃身后。
李锦昶看着她们三个妃娘娘,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儿子,突然笑了。
此刻的他,已经是胜利者。
他不怕任何人。
“贵妃言重,孤也是为父皇着想,贵妃娘娘也不希望父皇早早殡天吧”
贵妃的凤眸冷冷扫过来,同太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
平静的湖水之下,确实渗人的波涛汹涌。
贵妃入宫多年,膝下无子,除了苏氏嫡女和孝慈皇后堂妹的身份,她没有更多的依仗。
但她坐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于轻慢与她。
无论谁做皇帝,又或者宫中权利如何更迭,都不会惊扰她半分。
她手捏着戍边军的虎符,而云霞七州还要靠戍边军来守护。
在这一场无声无息的宫变之中,她根本就不用去拼搏,就已经是赢家。
无论结果怎样,对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依旧是贵妃,是后族在宫中屹立不倒的旌旗,是苏氏一门的表率。
然而李锦昶根本就不想动云霞七州,他全无收复失地的决心,只想守住大褚中原富饶之地,守住自己的仁慈名声。
但戍边军毕竟不好得罪。
他并不那么需要贵妃的支持,却也不会同她闹僵。
李锦昶现在“好声好气”同她商量,也不过看在“虎符”的脸面。
若说怕,天底下他只怕一人。
还轮不到贵妃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贵妃深深喘着气,她看着一脸自信的太子殿下,紧紧攥着拳头。
她目光微偏,落在不远处的李宿身上,但见他眉目舒展,垂眸不语,很是一派淡然。
李宿不害怕,也不担心即将生什么。
贵妃的心也渐渐跟着稳定下来。
她低声道“太子殿下,你不怕言官弹劾不怕朝野沸腾不怕御史死谏不怕礼部参你不孝不悌,罔顾人伦”
李锦昶听到这话,居然轻声笑了笑。
他面容清隽,气质儒雅,颇有几分仙人之姿,如此笑意盈盈的样子,若是平时,定会让人心生好感。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的亲生父亲,大褚的一国之君就这么孱弱地躺在病榻上,他还能笑出来
此刻再去看太子殿下和煦的笑容,众人只觉得浑身冷。
他眼中没有半分愧疚很煎熬,没有丝毫的担心和困扰,唯一有的,却是令人心寒的得意洋洋和高傲笃定。
“贵妃娘娘,孤为父皇尽心尽力,父皇重病孤痛彻心扉,特地把父皇送去玉泉山庄,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全力给父皇医治,这份孝心,又怎会让世人摒弃抨击”
李锦昶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坦荡冷静,又如此霸道强硬,实在令贵妃没有想到。
便是德妃、淑妃两人,几乎算是看着太子长大,也不知他还有如此面目。
在场除了李宿,就剩太子妃陈氏还坐着不语。
他们两人仿佛只是正殿里的摆设,从始至终没有言论。
李宿低着头,看起来特别安静,也似乎没有任何心思。
他安静聆听着每一个人的话语。
就在这时,德妃娘娘开口了。
她深吸口气,道“太子殿下,您是储君,是大褚的未来,这个宫中上下,满朝文武,甚至坊间百姓都很清楚。”
“但是”德妃一字一顿道,“但是陛下重病在床,中风不醒,确实兹事体大,臣妾以为不能以殿下一人之计为策。”
“此事满朝文武不知,宗人府也不知,甚至宗亲贵胄亦全无消息,”德妃道,“依本宫来看,此事当得国之栋梁一同商议,才好定论。”
德妃娘娘洪恩元年入宫,至今已三十一载,年纪比几位妃娘娘都大。
她娘家为衢州氏族,出身显贵,又诞育有三皇子,也就是寿王殿下,可谓荣宠不衰,多年来屹立不倒。